衛藺手藝跟侯府廚房下人比也毫不遜色,麵條勁道,香氣濃鬱,本來飯量不大的桑眠竟愣是將滿滿一碗吃了個乾淨。
“原來太子殿下不僅擅長打仗,還擅長煮麵。”
“本宮擅長的還多著。”他勾唇笑道。
“可是行軍打仗不都是應當有專門夥夫,你怎有機會學的?”
“都是在南洲香爐峰上學的,師父做飯勉強能吃,沒辦法也就隻能自力更生,久而久之也就還能做出個不錯味道。”
他回想師父後來耍賴,非要將煮飯任務交給他自己時的模樣,忍不住柔和了眼角。
“香爐峰上菌子非常鮮美,不知你那時可有嘗過。”桑眠道。
衛藺挑了挑眉:“自然嘗過,跟著你嘗的。”
看見她不解迷蒙眼神,衛藺溫朗一笑:“你那時常跟你父親去山上采菌子。”
“瞧你們是經驗老到,我便暗暗記著你們采了何種類的菌子……”
等等。
桑眠捧著碗,小臉在燭火映照下亮堂堂的。
“你那麼早就見過我了?”
她以為二人從前交際隻有被擲上樹衩時不時砸到他的竹簡,卻沒想到原來早在自己字都認不全時,彼此就已見過。
“很早。”衛藺說。
“比彆人都早。”
桑眠微微一怔。
他說的是李聞昭,最初的確是隻有自己同父親去香爐峰采菌子,後來李聞昭被父親收養,也就隨著他一起去。
隻是桑府事忙,父親偶爾抽不出空,又覺得李聞昭還算踏實可靠,就指派了個下人代替自己看著兩個孩子上山去玩。
那豈不是意味著……
桑眠指間在白色瓷碗上蹭了蹭,耳尖爬上紅。
“那我揍人的時候,你也看著了?”
她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麼乖巧安分的,那時表麵上同李聞昭和氣,實際上背著父親,尤其在山上無人時,自己總惡狠狠凶他離自己阿爹遠些。
誠然,這都是多年前小孩子行為,可被衛藺提起,好像一下子回到兒時夏日,臉也火辣辣起來。
衛藺點點頭:“自然看見了,嘖,凶得很。”
桑眠有些不好意思,可很快就不願落於下風,抬眸凝視他:“至少我凶得磊落,不像有些人在暗處偷偷窺視,好生無禮。”
“是是是,我最無禮了,桑小少爺頂天立地,往後我定要同你多學學才好。”
他語氣裡帶著寵溺的包容,像是在安撫隻炸了毛的貓。
桑眠輕輕哼了一聲。
衛藺倒也很有眼力見,滿意收起碗筷,將信推了過去。
“這是什麼時候送來的?”
“你睡著時。”
桑眠將信封翻來覆去看了會兒,角落裡有朵藍色小花,這才確信是桑藍所寫。
想來衛藺早就知曉在江陰會收到信件,才特地準備歇息落腳的。
她誠懇向他道了聲謝。
自己前幾日還對他冷漠疏離,沒想到衛藺卻並未記恨。
打開信後是歪歪扭扭的字。
桑藍癡傻,提起筆就隻會給桑眠寫信,來來回回也隻有“你可還好,我與阿娘都很想你”這句話。
可今日這封顯然不一樣。
竟然還夾雜著大哥哥、暖和、苦這幾個字,雖然次序雜亂,可難得見弟弟寫彆的字,桑眠看了又看,唇角彎起,怎麼都壓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