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點點灰暗下來。
桑眠問笙笙為何不願。
“蘭草不在了吧?”她肯定道。
近三個月前,蘭草來找過她,說桑家老爺被容府之人毒害至死,她要去幫他討個說法。
如果蘭草順利上京揭發,那此刻這兩人也不會來找自己,所以她多半是已被滅口。
“蘭草挺可憐的,聽聞她回去後被家裡父母親又轉手賣給了個傻子人家做童養媳,後來傻子死了,她還未嫁就成了寡婦,那戶人家嫌她掃把星,動輒打罵,不知是怎麼突然逃出來要管桑老爺這檔子事兒的。”
“所以,你當時就已經拒絕過了。”
笙笙臉上沒有愧疚之類的神色,她點頭:“我勸姐姐也罷手吧。”
“知道當初桑老爺為何沒有讓我們三個去作證,反而替我們隱去姓名,利用商隊送我們離開上京嗎?”
“因為他知曉揭發也沒有用。”
她嘲諷笑道:“以卵擊石的事情何必要去做呢。”
言罷笙笙起身就要離開,衛藺看了桑眠一眼,還是讓暗衛跟著將人護送回去了。
“我以為你會阻攔。”
“有什麼好阻攔的。”桑眠捏了捏眉心。
笙笙是明顯不會管這事的,來之不易的自由與生活,她珍惜還來不及,怎麼會自己去揭破。
她靠到椅背上,纖細白嫩頸子朝後彎曲著,雙眸闔起,不知在想什麼。
當年是兩男兩女,縱火那個叫欒郴的男孩已經不在,但還有個叫清安的。
他是男子,想必更不會輕易吐露以往遭遇過的不恥之事。
“不阻攔也罷了,怎的也不生氣?”衛藺聲音又響起。
“畢竟沒有你父親就沒有他們今日,如今卻連一句澄清真相都不願。”
“父親救下他們是父親的事,我哪有資格和立場去挾恩圖報。”桑眠晃了晃不甚清醒的腦子,直起身子:“對了,你當時是為什麼查青雲閣?”
“不是你拿上京客棧春闈私期間漲價引誘我去查的?”
“是,可不解你是怎麼把價格亂象與權色交易扯上關係的。”
衛藺眸光微冷。
“不知他們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在我眼皮子底下搶人,當時就在對麵二樓喝茶,聽見有小女孩呼救聲很微弱,夾雜著老人卑微乞求與拳頭,便讓三暮去看了下。”
“原是如此。”桑眠了然。
容家的確膽大囂張,當時知曉父親沒在大火中殞命,竟也沒有直接動手。
他們傲慢得像玩貓鼠遊戲。
外頭有客人嬉笑打鬨聲,桑眠眨了眨眼,緊攥的拳頭鬆開,才意識到這是衛藺房間,不知是他維持的好又或是小二打掃的勤,瞧著整潔又乾淨。
朱漆雕花門窗掩著,餘暉灑進來些許斑駁,梨木圓桌上,自己麵前杯盞裡的茶從未空過。
後知後覺意識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桑眠起身準備起身告辭。
衛藺順勢隨她一起離開。
“作什麼?”
“吃飯啊,時辰到了。”衛藺說得極自然,一邊下樓一邊問,明日可還要去找剩下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