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說,五皇子是先皇後拚了命生下來的,可惜是個不詳異瞳,更可惜的是先皇後都來不及看他一眼便撒手人寰,聖上愛妻如命,愣是連帶著將先皇後的死扣在五皇子頭上,將人扔在冷宮十幾年.......
“那孩子是個可憐的,陛下也真是的,朝孩子撒什麼氣......”他像是想起什麼,又開始對著我碎碎念:
“哪像我對你啊,仁至義儘了,你娘走後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你呢,非但沒有半點名門閨秀的模樣,一天到晚就知道給我惹事兒......”
我乾脆一把掀開被子“蹬蹬瞪”跑下了床,一邊跑還一邊揮著手:
“我去看看我姐!”
這老頭子一天不念叨這點事兒就難受是唄。
沒錯,我娘因為生我難產去世,我爹為此悲痛欲絕,我誕生後那一個月甚至不願看到我這個罪魁禍首的臉,可日子長了,到底是血濃於水,一個人將我庶姐,我,還有我哥撫養長大,不可謂不儘心儘力。
想著想著,我又想到了五皇子。
皇帝一家都姓燕,那他叫燕什麼呢?
他也是沒有母親的,他哭的時候兩隻顏色不一樣的眼睛會同時流眼淚嗎?
越想越覺得好奇,這個叫燕什麼的五皇子填滿了我的腦袋,以至於我去看望庶姐的時候都要問她:
“姐,你覺得五皇子是個怎樣的人啊?”
誰知道我這庶姐惶恐的差點跪下,像個鵪鶉一樣:
“蓮,蓮兒,怎能妄議皇室!”
我最是看不上她這幅仿佛天塌下來的模樣,我說得,我爹說得,她怎就說不得了,我們是一家人,合該共進共退。
於是我不高興了,搖著她大病初愈的嬌軀偏要她說。
趙蕊被我搖得五臟六腑仿佛都重組了,隻得小聲嚅咽:
“五,五皇子,人是很好的,可,那雙眼睛,真真是可怕。”
我平日裡見趙蕊這幅畏畏縮縮的模樣,應當是氣不打一處來的,可聽見她說怕五皇子的時候,我覺得慶幸又得意。
我不愧是丞相府嫡女,人人都不大喜歡五皇子,偏偏我覺得他新奇。
那是一種發現了寶藏且欲獨享的興奮。
3.
於是當我再次出現在五皇子麵前的時候,那雙冷冷的眸子睨了我一眼:
“趙小姐有何貴乾?”
他這句話文縐縐的,我不大能聽懂,於是便在他麵前提溜提溜轉了半天眼珠子,憋不出半個字兒,最後在他不耐煩的目光下還是問出了口:
“貴乾是什麼意思?”
“......”
五皇子本就冷凝的神色更加冷凝了。
我想,他大抵是覺得丞相家嫡小姐腦子有問題。
他沉默許久,竟是說不出來一句話,我即便再蠢笨,也知道眼下氣氛略微尷尬,可我今日的目的是為了問出他的名字,於是紅著我那比城牆還厚的臉皮,訕訕道:
“五皇子你叫什麼名字?”
這句話問的奇奇怪怪,我又猛地想起來要問皇子姓名問我爹不就好了,如今和五皇子大眼瞪小眼的,豈不是更讓他覺得我腦子有問題。
正當我覺著這位五皇子懶得搭理我,就要倉皇的轉身離去時,那雙什麼來著......噢,異瞳!正兒八經的注視著我,緩聲道:
“燕紓。”
我抬眼去看他側臉,正巧是那隻琥珀色的稀奇的眼睛,疏離中透著冷淡,但又含著幾分悲傷和憂愁,仿佛是畫上憐憫眾生的神子,俯瞰著一切的罪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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