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一夜繁華,天亮後,天地歸於平靜。
遠方雪山巍峨,仿若天上神明俯視眾生。
周止開車,跟著導航走,一路上不說話。
路辛夷坐在副駕駛座上有些忐忑,好幾次欲言又止,又怕打擾他開車。
“想說什麼?”他主動問。
她平靜道:“淩霄小孩兒脾氣,你彆跟他計較。”
“我在你心裡是這種人嗎?”周止看她側臉:“其實我這次來麗江,挺開心的。”
“真的嗎?”
“你以前從來不跟我說你家裡的事。你不主動說,我也不好去窺探你的秘密。其實我見到淩霄,我很開心。”
“開心我有個好弟弟?”
周止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開心這世界上多了一個愛你的人。你放心,我會把淩霄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一樣。來日方長,總有一天他一定會主動叫我姐夫的。”
“那可難了,他脾氣比牛還強。”
“還能強得過你?”
周止的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跳動著翟天明三個字,他劃了一下,按了接聽鍵。
“喂,翟副院長,有什麼事嗎?”
“周院長,今天有個園林裝飾公司送來一塊很大的石碑,說是您定的,有這回事嗎?”
聽見翟天明已經改口叫周止周院長,路辛夷心中默默佩服了他幾秒。
不愧是翟天明,角色轉換得真快。
周止道:“是我訂的,你安排放在醫院的門口,不管是從春山醫院門口經過,還是進入醫院的每一個人,我希望他們第一眼就能看到這塊石碑。”
聽他口氣,路辛夷不禁也好奇起來。
那頭翟天明應道:“好。”
翟天明忽然欲言又止。
路辛夷好似翟天明肚子裡的蛔蟲,對周止比了一個“錢”的口型。
周止補充說:“你放心,這塊碑不走春山醫院的公賬,算我個人送給春山醫院的。我付過定金了,剩下的錢,安秘書會付的。”
那頭翟天明的聲音果然輕快許多:“周院長也太客氣了,乾嘛這麼破費。不過這塊碑上蒙著布,有什麼講究嗎?”
“沒什麼講究,我周一上任時,會當著大家的麵揭開,算是個儀式感吧。”
那頭翟天明說:“好好好,對了,你告訴路醫生一聲,易菲這兩天恢複挺好的,讓她放心。”
車裡的空氣靜了靜。
周止回答:“……好。”
說罷,二人都掛了電話,仿佛無事發生。
路辛夷咽了口口水,滿臉狐疑:“翟天明怎麼知道,我跟你在一起?”
“他一個腦子恨不得長了十八個心眼,你演技拙劣,騙不過他。”
路辛夷分辨:“我演技差,可是你演技好啊,你怎麼也讓他看出來了?”
“我碰到你,智商就變成負數了。”
路辛夷故意說:“我看我要不還是辭職吧,免得拖你後腿。”
“那不行,你不在,我怕我隨時會放棄春山醫院。”
“為什麼?春山醫院這麼難起死回生嗎?”
他笑笑:“這麼信不過我?”
“是你自己說的,我不在,你隨時都會放棄春山醫院。”
他拉她的手,解釋:“我的意思是,春山醫院對現階段的我而言,確實是個很大的挑戰。我需要你待在我看得見的地方。你就當是為了我,留下來。”
他語氣明明很平靜,路辛夷卻仿佛能感到他說出的每個字都重如千鈞。
她忽然好奇起來:“你到底是怎麼說服紐約那幫人的?”
周止沒說話,隻是輕輕笑笑。
他越是這樣的雲淡風輕,她越是擔心,想起周止說過,商人隻在乎利益。
“你不會是……跟他們承諾了什麼很可怕,正常人都無法完成的kpi吧?完不成,要被踢出合夥人行列那種,或者直接有什麼對賭協議之類的,完不成就要傾家蕩產,債台高築?成為失信人,以後連飛機和高鐵都坐不了。”
周止聽她說得越來越離譜,不禁好笑:“確實是正常人無法完成的kpi,可我是正常人嗎?”
路辛夷心裡替他捏把汗:“嗯,你不是正常人,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