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今的做法,倒是讓他看不透了。棋局剛開始,對方落下的第一子,就讓他猜不透了。
“人若是有心要走,強留下,也是心中隱患。”
“太子此舉,於千萬窮苦人家的孩子來說,的確是一條出路。”
“但動了貴族世家的利益,弊處也不少,誰又能保證,參加科舉的,就全都是寒門學子,而非權貴門客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我看來,他們操之過急,未必就是好事兒。”
鄭婉婉氣定神閒的說著,一雙溫柔眼眸,盯著陸誥看。
他一抬頭,就對上了她的視線,她帶著淺淺笑意,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陸誥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長舒了一口氣。鄭婉婉緩聲道:“若是他們肯與我們和平相處,容我們在鄂州偏安一隅,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說是不是阿誥?”
一路走來,死亡和鮮血,幾乎日日與他們作伴。
鄭婉婉心中所願:不過是家人身體康健、一生平安喜樂。
權勢從不是她所追逐的。
和陸誥相處了這麼久,雖然他從未同她講過心中大計,但她也猜得一二。
陸誥從小忍辱負重、加之祖訓嚴明,舊僚與家人,慘遭陷害、冤殺。
他心中不平,想替他們沉冤得雪、登臨高位,光複祖上榮耀,解天下疾苦,實屬正常。
這也是鄭婉婉,從不挑明了勸他安於現狀的原因。
“婉婉心中所想,與我不甚相同。”“婉婉心地善良,萬事萬物都往好的一麵看,可這世上,多的是黑暗之地。”
“男兒做事,要麼索性不乾,要麼赤手空拳,也要搏出一方天地。
男子退一步,受傷的便是身後所護之人,婉婉不妨去問問嶽父大人和兩位兄長,看他們如何為你解惑。”
陸誥抓著鄭婉婉的手,指腹在她的掌心裡,輕輕摩挲。
以前,總是她說任何,他都點頭應“好。”
但唯獨今天這個話題,他和鄭婉婉意見相左。
鄭婉婉也知道,無法改變他的執念,她釋然一笑道:“我可不會去煩擾他們,平白給他們添堵。”
“你今日所言,我記下了。”
鄭婉婉說罷,手指輕輕敲了敲他的手背。“籲。”侍衛勒馬停住。
陸誥再欲開口,卻是沒機會了。
鄭婉婉打開車門,率先從車上跳下去。
鄭麒雄他們剛好從彆院門裡出來,就看見了這一幕,他提醒著:“你慢一些,小心摔倒了。”
“女孩子,磕著碰著,可怎麼辦?”
鄭婉婉臉上是盈盈笑意,走過去挽住了鄭麒雄的胳膊,“爹,我可不是嬌氣包,我厲害著呢。”
她話音剛落,便是幾聲爽朗笑聲。
笑聲一落,宇文少羽的聲音響了起來,辭彆道:“師父、小婉兒,家父來信,命我即刻啟程,返回啟東。”
“少羽就先告辭了,師父無需客氣,住在彆院多養幾日,再啟程去鄂州。”他話畢,一雙溫潤眼眸,看向了鄭婉婉。
縱強壓了不舍,但眸中仍有幾分柔情與難舍之意。
“路上小心。”鄭麒雄囑咐著。
鄭扶央道:“我們歇息的夠久了,等小妹和阿誥休息一晚,明日我們也啟程了。”
宇文少羽聞言,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個微笑:“也好,那少羽就先行一步了。”
“去吧。”鄭麒雄應著。
宇文少羽翻身上馬,揚起馬鞭,“駕”一聲,馬蹄揚起,飛奔而去。
鄭婉婉思慮片刻,終是騎上馬背,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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