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有了個新發現,他發信息結尾不帶標點。
等她再看,正在輸入的提示已經消失,但是那頭一個字也沒發過來。
那他這半天都輸入了些什麼?她很難想象,他這樣的人也會對著一條微信刪刪改改嗎?
她手指動起來,先說話了:你不生氣了吧?
信息發過去,她心底惴惴,一直盯著手機屏幕。
這次那邊回複很快:沒有生氣,我早習慣了
許梔沒太明白,於是問:習慣什麼?
梁錦墨:你那樣和我說話
許梔愣住了。
她回想過往和他的接觸,他們之間說過的話不多,她以前有對他那麼不禮貌過嗎?沒有吧……
手機一震,梁錦墨又發來一條:你們都一樣
她明白過來,他早就習慣了梁家人,甚至梁牧之這些朋友對他的橫眉冷對,現在她也被他劃分到了這個陣營裡。
她成天跟梁牧之混在一起,小時候還和梁牧之一起欺負過他……她真是想要為自己辯解一句都無力。
對話就結束在這裡,接下來梁錦墨沒有再來消息,而許梔,她想不到要說什麼。
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再追問梁牧之打架的消息是不是他說出去的。
其實兩人平日裡沒什麼來往,得不到他的諒解對她的生活也沒有太大影響,然而,到底是拿人手短,那一晚要不是他,她根本無處可去,加上從前那些事,她心底裡對他始終有點微妙的虧欠。
微信上他最後那兩句話,讓她實在心塞,晚上躺在床上還在想,他怎麼能這麼說呢?她也不是沒有對他好過。
她回憶起一件舊事。
小時候,她幾乎天天去梁家找梁牧之玩,但其實很少看到梁錦墨。
梁錦墨在梁家不受人待見,所以總是呆在二樓自己的房間裡,很少出來。
還有更多時候,不知道他是犯了什麼錯,會被付婉雯關在閣樓。
梁家那個閣樓沒有裝修,沒有燈,也沒有窗戶,關上門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且潮濕陰冷。
許梔膽小,她沒法想象梁錦墨被關在那種地方是什麼感受,要是她肯定受不了,會害怕的。
有一年,梁牧之生日當天,梁錦墨也是這樣,被關在閣樓裡。
梁家那天其實挺熱鬨的,畢竟小少爺過生日,學校裡來了很多同學,許梔自然也在。
一夥小學生鬨哄哄的,許梔全程心不在焉,梁牧之和男生們玩電動的時候,她悄悄上樓,去了閣樓。
門外插銷是插住的,她的手落上去,猶豫了一瞬。
撕掉梁錦墨的試卷是一個月前的事兒,這事兒鬨得她心裡不舒服了一個月,她不知道他這個受害者是怎麼過的,一定很討厭她吧……
但她還是打開了門。
這裡和樓下是兩個世界。
音樂聲,還有小孩歡笑嬉鬨的聲音,都變得很遙遠,許梔站在閣樓門口,看到的房間裡,除了黑暗,什麼也沒有。
她將門再拉開一點,才看清,梁錦墨在角落裡。
他抱著雙膝,很不講究地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雙眼盯著她,卻一言不發。
許梔對上他的目光就有點膽怯,她從來沒有在其他任何小孩眼中見過這種眼神,陰鷙,淩厲,像刀子。
她鼓起勇氣走過去,在他跟前蹲下,然後從自己衣兜裡摸索出個東西,按了一下。
很突兀地,梁錦墨看到了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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