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間裡除了他們幾人,還有婚慶公司的幾個人,都朝著這邊看過來。
許梔想,如果不是在這個場合,或許許何平又要打她了,但就算沒有動手,她此刻臉也火辣辣地疼,在這些目光的注視下,她窘迫得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所有人都在怪她。
趙念巧忍不住出聲:“梔子也沒想到,你們怪她,可她現在就好受嗎?丟臉的不隻是你們,她臉皮薄,牧之這樣跑了,讓她以後在北城怎麼抬得起頭啊?”
許何平衝她吼了一聲:“你閉嘴吧!看看你把她教育成什麼無腦的樣子!要是保鏢沒撤掉,她能攔著牧之去和那女的通電話,這種事也不會發生,現在梁家和我們家的顏麵都快保不住了,誰還管她!”
“彆吵了,”梁正國算是幾人之中最鎮定的,擰眉看了許梔一眼,說:“現在找到牧之才是要緊事,不然今天我們兩家人就要在整個北城麵前丟人現眼了。”
梁家這樣的家族,最重臉麵,化妝室裡還有外人,梁正國覺得這場麵實在難看,他讓付婉雯去外麵照顧還被蒙在鼓裡的梁老爺子,然後讓許何平和趙念巧也幫忙找梁牧之。
一片混亂中,許梔呆呆愣愣地坐在那裡,安靜地看著這一切。
周遭鬨哄哄的,她腦中混沌,仿佛塞進很多東西,又好像一片白茫茫。
她想哭,但眼眶乾涸。
她拿著手機,低頭又給梁牧之打了一通電話,仍是占線,他或許還在和陳婧通話,他是不是已經徹底忘了她這個人?
過了一陣,她從沙發上站起身,往化妝室外麵走。
所有人都在忙,沒人注意她,她走到樓道裡,卻不知道要去哪裡,本想從酒店出去,但剛剛走過拐角,就望見富麗堂皇的宴會廳,那裡全都是人。
她麵色煞白,腳步頓了頓,轉身,順著走廊最後來到電梯間。
她快要喘不過氣了,她想要出去透口氣,按下電梯鍵,她直接去了頂層。
從電梯出來,又上台階,她終於推開了天台的門。
這裡安靜多了,但也好冷。
許梔沒有穿外套,光裸的肩背被寒風一吹,身體忍不住發抖。
但她不想回去,她沒辦法回去,她想藏起來,想從這個世界消失,她害怕見到任何人。
那些人隻會指責她,將所有錯誤歸咎在她身上,他們甚至都不會聽她說話。
她明明已經很努力了,但到頭來,換來的還是這樣的結局,梁牧之就這樣跑了,而她像個被拋下的棄婦,等著承受眾人的指摘。
她不敢想象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她還能在北城呆得下去嗎?
思緒浮浮沉沉,不知何時,她已經走到了天台邊。
不如跳下去吧,結束這一切,她就不用再恐懼了,彆人的指責也好,奚落也好,她都聽不見了……
她拎著裙擺,視線忽然就變得朦朧,她想起了一個人。
哪怕到了絕境,想要草率地一了百了,卻也還想要再見一麵的那個人。
就在這時,冷風裡傳來仿佛幻覺一般的男聲:
“喂。”
哪怕隻是個單音節,這聲音也已經無比熟悉,許梔背脊僵了下,緩慢地扭頭循聲望去。
梁錦墨今天穿著也很正式,西裝革履,隻是,領帶結鬆鬆垮垮,襯衣領口開了兩顆扣子,嘴裡咬著一支煙,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鮮見的落拓和散漫。
那雙夜一樣暗沉的眼眸,正靜靜注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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