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怡怎麼也沒想到夏然會惡人先告狀。
告狀就罷了,居然還錄了音!
她很努力地回想自己那天都說了些什麼,然後,神情肉眼可見,迅速變得局促起來。
她大言不慚地說就算她死了也輪不到夏然,還說要讓陳凜永遠記著她,想著她,心裡隻有他……
但最後,她想到的是,她在情急之下對夏然說,她都要死了,還在乎他怎麼辦。
她麵色微微發白,看著陳凜,陳凜也正盯著她。
她趕緊解釋:“我會那樣說……都是因為她挑釁,她給你聽了些什麼?如果你全部都聽到了,肯定也聽到她說我很可能等不到骨髓,還說我快死了還要拖著你不放……我、我就是氣不過。”
陳凜聽完,表情沒太大變化,隔了幾秒,語調拖得有點長:“哦……”
“隻是氣不過?”
阮舒怡愣了愣,沒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不過急於澄清自己是因為生氣才會說那麼難聽的話,還是順著點頭,“對,是氣不過。”
陳凜看著她,沉了口氣,將心底那點微末的計較放一邊,說:“夏然真的說了這些話?”
阮舒怡睜大雙眼:“你不信我?”
“不是,”他想了想,才又開口:“我沒和你提過,之前,夏然有對我告白,但是被我拒絕了,所以她對你有敵意,大概是因為我。”
這點阮舒怡早就知道了,她垂眸,悶聲道:“嗯,她拿我當情敵,找我就是為了要我和你劃清界限。”
陳凜默了默,說:“對不起。”
阮舒怡怔住了,旋即又抬頭看他。
“是我連累到你,”陳凜眉心緊蹙,“你本來不用麵對她,聽她說那些話的。”
現在他和之前不同,很忌諱聽彆人將阮舒怡和死亡聯係在一起,更彆說夏然還當著阮舒怡的麵,說她等不到骨髓這種話,他想他今天對夏然還是太寬容了。
阮舒怡沒想到他的腦回路是這樣,居然先想到是這個。
虧她還著急解釋……怕他以為,她真的那麼自私,隻在乎自己,完全不在乎他。
陳凜又道:“你放心,今天我和夏然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允許她再騷擾你,我會儘快安排她回美國。”
阮舒怡一時沒說話。
這件事,陳凜的解決方式和她設想的完全不同。
她也不是沒想過他知道她和夏然鬨成這樣會有什麼反應,當時她還想,他要是站在夏然那邊,那她正好就不用再猶豫不決,對他還存有期待和留戀。
畢竟,夏然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且她都說不準還能活多久,而夏然是真的可以繼續長久地陪著他的。
但是他選了她。
他絲毫沒有遲疑和猶豫地選了她,根本沒有聽信夏然的挑撥,哪怕聽到她說的那些話,他也沒有和她計較。
陳凜走後,阮舒怡關上門,又跑去窗口,從五樓往樓下望。
街燈下,男人的身影很快出現,他走到車邊,卻忽然轉過身,抬頭望過來。
阮舒怡心跳瞬時就漏掉一拍,立刻往回縮。
她靠著牆壁,心跳的節奏仍是淩亂的。
過了一陣,她又探頭望出去。
陳凜應該是徹底走了,車子也不在那兒了。
她卻望著那個方向,久久沒回神。
陳凜這人……怎麼這樣,完全不按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