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驪山回來之後,就是重陽節。
過了中秋後,秋涼伊始,現已穿不了單衣了,崔令鳶的製冰大業也暫時擱置,裝備堆在西廂房裡落灰。
不過秋亦有秋的好,入了秋,便可以名正言順的貼秋膘。
蘅蕪居小廚房的菜單也從夏日清爽的的炒葵菜拌胡瓜換成了肥腴的燜肉燒排烤魚燉肘之流。
後罩房裡還養著那時用網捕回來還沒吃完的幾隻鵪鶉、野雞之類的山珍,肥得很,原本一直養著,慢慢想起來吃了也沒關係,隻是這些雞越來越蔫蔫的,水米供著也不大樂意去碰。
那好吧,那隻能吃了。
崔令鳶料理了那麼多隻野雞,現在手熟得很,能剛好將皮烤至微微焦黃的狀態,一口下去,油滋啦香,蘸孜然椒鹽麵吃,香得很。
隻是前些日子在驪山吃多了烤的,有些膩味,她便琢磨起了其他的做法。
前日的是賈老太太都稱讚“倒有味兒”的野雞湯,燉得稀嫩,清鮮味美。昨日又試著做了寶玉愛吃的野雞瓜齏,做法是將野雞去了皮和骨,切一些醬瓜,配筍乾、蔥白,都切成細細的長條絲兒,拿香油炒。
說白了就是切碎了的野雞肉混著醬瓜爆炒,豪華精致版的宮保雞丁,配上細白米飯,沒什麼精致講究,卻能吃上兩碗。
今日得了很好的板栗,個大飽滿,崔令鳶一合計,那就做板栗燜雞好了。
板栗要去殼去皮,這是個細致耐心活,先在水裡煮過一道,再將丫鬟們趕到一邊去剝。自個則守在鍋邊,鍋裡油熱下薑蔥炒了,再放雞肉進去燜,燜到一半的時候下板栗進去。
板栗粉糯甘甜,吸收了肉香,雞肉也鮮滑。崔令鳶沒有像燉湯燉那麼久,掐著時間點盛起來,連皮帶肉還有一絲韌勁,總覺得用牙啃下來的肉會更香些似的。
濃油赤醬,看著便食欲大增。
被搶了活計,何老二如今是大廚房頭等的閒人。
童生福做了些新鮮點心,把雪梨搗碎,用醋、鹽、清醬拌了,謂之澄玉生,下酒很好,很爽口。
先在廚房裡小一輪給徒弟們試吃過,收獲誇讚無數,頗為得意,便派何老二給各房都送去嘗嘗。
這會正是三房用暮食的時辰,崔令鳶衝他和善一笑“勞你跑一趟。”
何老二眼風掃過桌上菜色,心道,都是這樣俗氣油膩的大葷,三郎竟也吃得慣?
甚至還將那菜汁子拌到飯裡,若隻是捧場給三夫人麵子,何至於此!
三郎什麼時候改了口味了這是。
心裡腹誹,麵上自然是笑著告退。
回了大廚房,他把這事給師傅一說,很有些不解。
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徒弟成了大廚房裡的笑話,作為名動長安的庖廚,童生福對這種“打臉”行為也頗有些不悅,但對著主家,能怎麼辦?
前些日子,還有二夫人身邊的白芷過來點名要什麼“月餅”,他竟是聽也沒聽過,忙派人跟著回去問清楚了,才知道又是三夫人做的新花樣。
叫小學徒問清楚了那月餅的模樣,他隻道一試,女人家能做出來,他怎麼可能做不出來?
關起門來研究,卻是中秋過了也沒研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