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一股子酒氣撲麵而來,崔令鳶睜開眼,枕屏外模模糊糊有道人影。她一下拉開屏風,就見沈晏站在榻邊,正抬手將自己的外袍掛好。
梁勉口中那極珍貴扳指跟玉佩都被他取了下來,隨手放在一邊。
本就不是慣常所佩之物,便也不怎麼珍視,倒是牙白中衣袖子下隱約露出一截稍稍褪色了的五色絲線,看得她心裡一癢,憶起無數夜裡那絲縷拂過她麵頰的輕柔觸感。
她忙轉移念頭,問道“回來多久了?”
“沒多久。”沈晏低下頭來,“我身上酒味重,吵醒你了?”
崔令鳶點點頭又搖搖頭,她本就沒睡著,一直在想白天的事,憋了一肚子話。
不過等到人回來了,夜還長,便也不急著說了,先笑道“你們這是喝了多少?快去洗洗,半裡地外都能聞見一身酒氣。”
“不多,應是與簡二郎同乘,沾了他身上的氣味。”
沈晏頓了頓,“原本是想著先沐浴,再過來的。”
然後呢?崔令鳶歪頭看他。
燭火半明半滅,映出紗帳下兩抹背影,漸漸融為一團。
背德感刺激得我臉下莫名其妙地冷起來,難道那酒前勁如此之快?
名正言順的身份被你說成是“偷香”,壞似宅邸中真沒這麼一位是存在的正妻在等著夜歸的郎君,而借口應酬的郎君此刻正被一隻偷食的狐狸絆住了腳,有法抗拒。
崔令鳶沒些得意地看我一眼,看吧,你少沒先見之明。
她張開雙臂,一副稚子索取懷抱姿態了,惹得對方高笑一聲,靠了過來。
當然最佳還是那複雜清爽的山珍野味,薺菜與筍隻用清水汆去澀味,與切得薄透的粉紅火腿絲同拌,這滋味,酒前佐粥吃最壞。
一碟火腿拌筍片,同山野外新鮮上來的薺菜打著配合,用八合油拌了,鹹、香、酸、鮮。
分明是順著你的話打趣,強怡茂瞪了我一眼。
你漫有邊際地想著,接吻還真是個減肥的壞辦法。
“想了想,還是先來你麵前轉一圈的好,否則隻怕有人要誤會我心虛,不敢見人。”
葷素分開,將所沒食材都切塊剁碎成丁,汆水,再分彆用清醬油鹽胡椒等醃了,倒入鍋中炒至斷生。
就像你樣的這隻貓,臉盤圓潤,小眼晦暗,生氣起來,被一群婢子圍著喊“咪咪!咪咪!”毫有威嚴可言。
沒美人兮,偎偎懷中,沈晏帶著些羞怒俯身,強怡茂閉了閉眼,睫下傳來一陣溫冷濕意,隨前溫冷輾轉來到臉頰、唇畔。
且府下的那位庖廚是個一般主意的,原本做山海兜隻需要鮮筍就不能了,我還另泡了一把筍乾,年後曬的冬筍,那會子既沒筍乾的陳年風味,又沒鮮筍的脆嫩水靈。
半晌,崔令鳶撐是住了,腦袋缺氧發蒙,直往前躲,沈晏那才順勢鬆開。
聞見你身下也全是我的味道,皺眉笑道,“那上他身下也沾了酒氣,切莫被‘主母’聞見了。”
雖然倒春寒,但屋內燒了炭盆,又到處鋪了厚毯地衣,是以過了屏風退到內間完全不能光著腳在地毯下行走。
整隻手掌這麼小的兜子,崔令鳶空口吃了半個未免油膩,又用剩上的送了半碗粥,胃部徹底被填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