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眼神有些傷感,望向大廳的一盞燭台,陷入沉思,過了好一會兒,平靜的回憶道“這是七年前的事了,素梅(李姨娘)感染了風寒,王太醫給看了診,陸續開了兩個方子都沒見效,素梅臥床病危,臨終前懇求我,因為她家中不富裕,希望將她自己這些年來存的五百多兩銀子,留給同胞兄弟,這是她臨終前最後的心願,我就答應了她!”
賈赦回憶了一下,問道“老二,是跟了你二十多年的那個李姨娘?”
賈政麵無表情的點點頭!
王夫人忍不住低聲問道“老爺,李姨娘的事,跟今日璉哥兒抄吳義夫婦的家,有何關係?”
賈政抬起眼眸,目光冷冽地望向王夫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無法掩飾的哀傷與憤怒。
賈政聲音冰冷,一字一字的道“我讓李十兒與吳義送這五百多兩銀子,去京郊外李家村給素梅的兄弟,這兩個混賬,竟然敢把素梅的銀子全給貪了,後來李家因為貧窮,看不起病,李家又死了幾個人!”
王夫人嘴巴動了一下,不知想說什麼,嘴巴又閉上了。
老太太見賈政如此難過,憔悴的麵容,還有些失神的眼神,讓老太太都感到有些心疼。
賈赦夫婦聽了,也沉默了,死人的錢都貪,換作自己,自然也不能放過李十兒與吳義這兩人。
老太太怒道“這些年來,賈府的下人們,似乎過得太舒服了,已經忘了尊卑,忘了敬畏之心,前些日子,寶玉的後院剛剛走水,寶玉身邊的小廝,當差也不仔細,鳳丫頭查抄到幾十個人,晚上聚集在大觀園開莊聚賭!”
“現在,這個李十兒和什麼吳義更是猖獗,竟然敢貪汙李姨娘死後遺留的銀子,簡直無法無天了,政兒做得對,抄了此二人的家,以儆效尤!懲一儆百!”
老太太的一錘定音,此事就定了調,王夫人是不敢再開口給吳義求情。
王夫人猶豫了一下,對賈政道“老爺,寶玉今晚已拜了賈大人為師,我們賈家是不是找個時機,宴請賈大人過府一聚,表示一下感謝?”
今晚,賈政有些傷感,情緒低落,少了幾分平常的寬厚,言語上有些過激。
賈政嗤之以鼻的道“哼,寶玉拜他為師,有什麼好值得感謝的?你以為寶玉跟他能學好?”
王夫人聞言很吃驚,有些磕絆的道“老…爺,你……何……出此言?賈雨村賈大人堂堂從一品大司馬,能收我們寶玉,實屬………”
賈政冷笑一聲,道“賈雨村那大司馬的官職,怎麼來的?還不是靠我們榮國府給求來的?”
賈政瞥了賈赦一眼,道“兄長,此事你最了解了,是吧?”
賈赦撫須哈哈一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著道“賈雨村當年回京,能當順應天府尹,那是王子騰到處求人辦的。今年,朝廷的大司馬一職空了,王子騰求到我這裡,人情難卻,我四處求人,終於把這事給辦成了。”
“說實話,這事我是沒把握的,我去求了幾位我們榮國府世交的叔伯,請他們遞了折子舉薦賈雨村,沒想到啊!事情特彆的順利,聖上看到舉薦的折子,就批準了!”
王夫人當場聽到呆滯了,今晚以來,她都以為大司馬賈雨村,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在朝廷擁有強大的實力和影響力。
現在,王夫人才發現,賈雨村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厲害,或許,他也不過是四大家族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這個真相,讓她感到無比震驚與失望!
“老爺,賈大人他畢竟也是進士出身,一定是博學多才,見多識廣之士,寶玉跟他學,應能從中受益……”
賈政打斷道“哼!就怕他太多才!太博學!太見多識廣了!”
王夫人現在已經意識到了,今晚上自己與二哥王子騰作主,讓寶玉拜賈雨村為師,似乎在賈政眼裡,是做錯了?
王夫人無奈的道“老爺,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