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安院。
茹貞一抬頭,就看見杏兒端上來的一碗湯,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沒辦法。
自從知道耿妙妙小產的內情後,鈕鈷祿氏就變得草木皆兵起來。
尤其是在吃食上,她恨不得一餐,讓兩個府醫檢查個十來遍。
路府醫和白府醫兩個人,被折磨到心力交瘁,卻不敢有絲毫怨言。
做足了儘心儘力的姿態。
生怕被鈕鈷祿格格抓到錯處,一個狀告下來,他們怕是就要挨板子了。
“沒有什麼寒涼之物吧?”
茹貞再三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試探性地吃上幾口。
而且還不敢多吃。
這沒幾日下來,整個人就變得比之前消瘦了不少。
白府醫看得心驚膽戰。
為此還私底下去找過福晉一趟。
如此這般說清楚之後,他一直提著的那顆心,才稍稍放鬆了些。
沒辦法,耿格格那胎就沒有保住。
雖然是大廚房行事不謹慎,但是他們兩個作為府醫,竟然一點苗頭都沒有看出來。
難免有失責之嫌。
倘若鈕鈷祿格格這胎,再有個好歹……
白府醫不由得眼前一黑。
他好不容易提心吊膽活了下來,怕是真就要去見他太奶奶了。
“簡直就是胡鬨!”
就連一向情緒穩定的清和,聞言也忍不住動了真火。
她氣到把桌子拍到“啪啪”作響。
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掌心傳來的陣陣疼痛。
“白大夫,”清和臉上笑著,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裡隻叫苦“本福晉相信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對吧?”
白府醫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顆心給挖出來。
好叫福晉看看,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要不然怎麼會偷偷過來這邊呢?
要知道,自從被福晉威逼利誘,綁到了正院這條船上之後,白府醫對這裡就產生了心理陰影。
非有必要,他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踏足這裡!
每次過來,他都覺得,正院的大門,像極了擁有深淵巨口的懸崖,就等他自投羅網。
“福晉!”
白府醫第一次鼓足勇氣,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來“奴才對此確實沒有對策了,否則也不會特地來求見您啊。”
沒辦法,要是再不說,他恐怕連命都沒有了。
既然想活下去,那就豁出去了。
反正都是死。
鈍刀子剌人,還不如一刀給個痛快!
這一刻,白府醫突然覺得自己升華了。
整個人身體裡充滿了勇氣和無畏。
哪怕跪在地上,就連脊背也都挺直了幾分。
清和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她眼底的嘲弄都快溢出來了。
怎麼?翅膀硬了?
想逃出她的掌控,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白府醫這話就太謙虛了,”清和卻不為所動,嘴上給人戴著高帽子“本福晉把鈕鈷祿格格這胎交給你,自然是信任於你。”
“相信白府醫,也一定不會讓本福晉失望的,對吧?”
白府醫人都麻了。
她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福晉這般深厚的信任?
他苦笑道“奴才無能,請福晉責罰。”
清和臉上的笑意,慢慢收了回去。
嫌惡地看了地上跪成一團的白府醫。
廢物!
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自己當初,想著這人好拿捏,沒想到卻如此膽小懦弱,擔不了事!
“行了行了,”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清和也沒了耐心,隨意地揮了揮手“你先退下吧。”
白府醫低著頭,拚命掩飾自己上揚的嘴角。
等徹底離開正院的地盤後,這才如釋重負般長出了口氣。
“福晉,”綠蘿看著滿麵愁容的自家主子,有心為她分憂“不如讓奴婢去奉安院走一趟?”
她知道福晉對鈕鈷祿格格肚子裡這胎的看重,所以一定要想方設法保住這個孩子才是。
“不必,”清和搖頭一口拒絕“眼下這個敏感時刻,我們要是太上趕著,反而會惹得鈕鈷祿氏愈發風聲鶴唳。”
她本想,以嫡福晉的身份,去關懷一下鈕鈷祿氏。
不管怎麼樣,也得勸她好好吃東西。
免得營養跟不上,委屈了肚子裡的孩子。
可是,清和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鈕鈷祿氏原本就疑神疑鬼的,自己這一去,恐怕隻會加深她的恐懼。
孕中多思本就是大忌。
清和做事,難得這麼束手束腳。
“可惡!”
偏偏一時就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隻能暗自生悶氣。
碧波院。
今日迎來了一位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