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隻策馬狂奔。
迎著呼嘯而過的風聲,晝夜不停歇。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忘卻心中的那些猜疑與憤懣。
皇阿瑪給自己的聖旨中,明明白白寫著,讓自己隱瞞身份,暗地裡去江南探查用來修建河堤的銀錢走向。
又不許自己暴露身份,還隻帶了兩個貼身護衛。
目的呢?
是不是想直接借他心腹曹寅的手,把自己這條命,給留在江南。
不怪太子胡思亂想。
任誰才被斥責過,都會覺得這是一個懲罰。
更彆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太子一路疾行,不過短短四五天的時間,就到了江南蘇州地界。
這速度,幾乎和八百裡加急比起來,也不遑多讓了。
兩個侍衛沉默寡言到了極致。
一路上,除非有必要,基本上沒有聽見他們開口說過閒話。
而太子呢?
此時就更沒心情閒聊了。
他在心中暗暗思索著,究竟該如何破局。
原本要是一直留在宮中,他是打算消極抵抗來著。
反正皇阿瑪也看不慣自己能乾的樣子,乾脆利落做個紈絝。
多好!
還能享受一把。
也算是為後院的女眷,還有子嗣,爭取一條生路。
可是眼下,太子突然不這樣想了。
比起籍籍無名,被那些個貪官汙吏給害死。
他寧願拚上這條性命,也得查出點什麼東西出來。
反正核心就是一句話。
隻要能和康熙對著乾,太子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況且,他也不是真的一點能動用的勢力都沒有。
隻是不想暴露出來而已。
因為說不定,這次又是皇阿瑪的一個試探。
“二位,既然已經到了地方,”太子心思百轉千回,開口就布置了任務“可有什麼辦法,能聯係上恒親王他們?”
事情要想做成,還是得來個裡應外合才行。
“請二爺放心,”其中一位侍衛簡明扼要地回道“此事交由奴才們來辦就好了。”
一出了紫禁城,這倆人就飛快地改了口。
不難想到,一定是康熙暗中交代了什麼。
太子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叫自己“二爺”的。
還彆說,剛聽起來有些彆扭。
渾身刺撓的不得勁兒。
可是聽習慣之後,某一瞬間,他竟然覺得,還有些中聽!
不過下一秒,太子就立馬把這個念頭,從腦海中驅趕出去。
自己是瘋了不成?
一個普普通通的稱呼而已,有什麼好聽不好聽的。
太子覺得怪彆扭的。
哪怕沒有人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些什麼。
他也有點不自在。
“二爺,您……”
恰在此時,另一位長於廚藝的侍衛,把手中剛烤好的酥餅遞了過來。
可才開口說話,就被太子厲聲喝止住了“夠了!”
等話脫口而出後,太子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尷尬。
於是他隻好硬著頭皮找補道“閒話少說,早些吃完收拾妥當,便能早日完成頂上那位,交代給咱們的任務。”
聞言,兩個侍衛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
於是一個比一個吃得快。
三下五除二,就把手裡的餅給乾完了。
結果,就隻剩下太子手裡那半張餅,顯眼又孤零零地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下。
太子一陣羞惱。
惡狠狠一口咬上去。
原以為要咯得牙齒生疼。
沒想到,吃起來竟然又脆又香。
“二爺,您喝口水緩緩。”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著急。
他們可是刀山血海裡拚殺出來的。
什麼苦頭沒吃過。
可是這位太子爺就不一樣了。
從小嬌生慣養的,用的東西,堪比一國之君了。
原本兩個人還擔心。
萬一路上太子爺不適應——或者說挑三揀四。
他們該如何應對。
甚至都已經做好了,被找麻煩的準備。
卻沒想到,這位傳聞中的太子爺,不僅沒有嫌棄風餐露宿的條件不好,相反,還能意誌堅定的往前趕路。
因此,他們二人,對太子爺都有了很大的改觀。
不知道從哪裡打來的水,放置乾淨之後還加入了一些薄荷,聞起來就挺沁人心脾的。
太子已經對這個稱呼麻木了。
他努力讓自己忽略這個稱呼,接過水囊,往嘴裡一灌就是一大口。
時隔多日,清和再一次出現在了永和宮的地麵上。
不是她不孝順。
而且自從康熙回來之後,德妃三番五次的鬨出點動靜。
不是今天往養心殿裡送些湯湯水水。
就是明天突然哪裡不太舒服。
總之沒有個消停的時候。
可惜了。
這種手段,年輕的時候,還能吸引一下康熙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