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區彆!”白流雲的聲音突然在他腦子裡響起,“發什麼呆,閒得慌過來幫我們把這個東西收服了。”
謝隅歎口氣,“不。”
“我都沒說什麼東西你就拒絕了,”白流雲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謝隅還是一個字回絕,並關閉了和白流雲的神魂傳音。
好不容易閒下來思考一下人生,他不想打破這種很舒服的無所事事的狀態。
他忽然間覺得,無所事事很幸福。
沒有一定要做的事,沒有一個一定要完成的所謂的目標,沒有不得不應對的東西或者人。
就這樣吹著風,曬著太陽。
不思不想。
或者胡思亂想。
他想,有沒有一種可能,不管是作為神、仙、修真者的一生,還是作為普通人的一生,本質上都是沒有一個所謂的意義的。
但是自古至今,人為什麼總是在尋找意義呢?
不僅有屈原那樣路漫漫其修遠兮的至死不渝的追尋者,還有一代又一代樂此不疲的修仙人。
人為什麼一定要給自己的一生找一個一定要的東西呢?
一定要和某個人或者某些人一起度過一生。
或者一定要做成什麼千古留名之類的所謂大事。
或者一定要得到某些物品。
這些物品可能是神仙們所要參悟的與道相合。
可能是修仙者追求的飛升之後的與天同壽長生不老。
可能是普通人追求的有車有房有存款,有愛有樂有生活。
可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不可以不必有一定要怎樣的人生?
為什麼不可以不必有一定要完成的夢想?
如果人不再被生存驅動著往前走,能不能好好地過完這一生?
不被生存驅動的一生是怎樣的一生呢?
有沒有這樣的人生?
這樣的,完完整整的一生。
·
天地風雲突變。
平地狂風乍起,天空黑雲驟聚。
謝隅整個人都籠罩在看不見的風雲裡。
秦洄不知什麼時候被一股力量送到了萬成學院外麵的藥材鋪子門口。
其他人也統統都第一時間被送出了大裂穀東邊的範圍。
天上驚雷滾滾,大地轟隆震動。
枯榮明滅火燒紅了半邊天空。
謝隅平靜地看著突然降臨的雷劫,感受到了一絲勾連天地的意蘊。
這是從來沒有如此清晰感受過的東西。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這裡不是通幽樹的樹心,他卻感受到了通幽樹曾經傳遞給他的一種類似的親切。
謝隅閉上眼,任由感覺在那一絲似乎無所不在的天地意蘊上漫遊。
靈魂的結好像全都被打散了。
絲絲縷縷,飄飄蕩蕩,根根分明。
讓謝隅想起了現代時看到的曬麵的場景。
突然間就很想笑。
然後他果然就笑了。
笑聲晃蕩著,好像在坐秋千。
忽起忽落,忽上忽下,忽遠忽近。
晃蕩著晃蕩著,謝隅覺得自己明白了。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追求也好,目標也好,意義也好,夢想也好,糾結也好,幸福也好,豁然開朗也好,全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