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隻是一個工具嗎?
劍修的劍與道合,合的是什麼道呢?
劍道的道,是一條怎樣的道?
他手中的這把劍,是不是也有自身的道呢?
又是什麼?
·
謝隅閉上眼。
放下方向。
放下目的。
放下劍法。
放下所有曾經或有意或無意加諸在劍上的功用的心。
劍。
隻是劍。
劍。
隻有劍本身。
劍的手柄涼涼的,手感很舒適,是握了很多年的親切熟悉。
不可避免的,這種熟悉依舊給了他一種牢牢的把握感和安全感。
謝隅沒有過多在這上麵糾纏,或許這就是他和這把劍的牽纏。
哪怕他至今沒有給這把劍取個名字。
一直都隻叫他劍。
謝隅心想,或許就是因為他心裡隱隱的知道遲早有這麼一天。
他必須和這把劍坦誠相見。
·
劍身一動不動。
風吹過來,他輕輕搖搖。
樹葉落下來,他安然自在。
鳥兒跳來跳去。
叮叮叮叮。
下了一場靜寂的雨,劍也在雨中生出一種難言的靜寂。
太陽落下去,他悄無聲息。
小草破開泥土生出嫩芽。
朝露含光。
寂靜歡喜。
·
謝隅輕輕一抬劍柄,靈劍悠悠,倏然遊走。
在藍天下,在曠野裡。
與風同聲,與雲同影。
順雨而下,和露共生。
劍是劍。
無形無影自在變幻。
劍不是劍。
像霧像雨又像風雲雷電。
劍還是劍。
無聲無息。
無心無念。
非無心無念。
非非無心無念。
心非心。
非有心非無心。
念非念。
非念非不念。
念念無心,念念相續,念隻是念。
心無所念。
心無所住。
·
謝隅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自在。
和劍在一起。
僅僅隻是在一起。
無所謂方向。
無所謂刺、挑、抹、殺。
沒有目的。
不是要殺誰,不是要抵抗,不是要先下手為強。
揮劍的時候隻是揮劍。
不再需要遵循世上所有劍修非劍修加諸在劍身上的任何所謂的秘法、技巧、原則。
劍隻是劍。
拿劍,揮劍,舞劍。
不管怎麼動作,看向的都隻是劍本身。
出點,行點,落腳點,都在劍上,其餘皆是順便。
拿、揮、舞,僅僅隻是順劍而生,由劍而成。
劍也不是劍。
不是握在手上的利器,不是各種煉材聚合的器物,也不是見血封喉的狠戾。
劍不以任何人的哀樂歡喜而哀樂歡喜。
也不因任何人的理所當然而迎合抗拒。
不管怎麼糅合附加。
劍隻是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