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事?”人群中的人頓時不約而同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有人低聲道,“不管是什麼事,如今大概都沒我們什麼事了。”
“唉。”一大早就守在謝隅院子門口的一群修士齊齊無奈地歎了一口長氣。
要說他們之前有什麼打算,那是一籮筐。
要說他們對於自己的打算有什麼辦法,那一定是沒有的。
但是直覺讓他們不管怎麼先在門口等著,等一個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而這個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到底是什麼,沒有人心裡真的有底。
他們不約而同來到謝隅落腳的客棧院子門口等人,也不過就是沒辦法的辦法。
他們若是知道他們到底要怎麼做,就犯不著一直這樣不痛不癢不溫不火,不言不語地等著了。
而是會像劉子林那樣叩門出聲,請求相見。
說白了他們隻是在賭而已。
雖然他們也並不一定知道自己在賭什麼。
但在院門口看到大家都一樣,他們自是不明不白地生出些奇奇怪怪的安全感來。
好像大家都一樣了,就莫名達成了某種共識,莫名得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精神支撐,找到了一種不知為什麼但就是亙古不變的怪異安全感。
如今有人聲勢浩大地打破了這樣的看似牢不可破實則不堪一擊的安全感,他們感到悵然的同時,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等他們再回過頭來的時候,就逐漸生出一點莫名其妙的憤怒來。
不知道是憤怒自己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還是憤怒有人打破了這個等待的幻覺似的希望,更或者,是對於自身無能但又舍不得怪罪自己,隻好遷怒他人。
種種心思都在這群人的心中遊走了不下萬遍,真可以稱得上是嘔心瀝血了。
這就是自古以來的升米恩鬥米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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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有時候對自己的心真真都無可奈何。
明明知道這樣是無理取鬨,明明知道有些東西原本並不如此,但就是會不由自主地陷入某種魔咒當中。
這便是人生的危險。
這種危險非常善於偽裝,往往以內心的悲傷和無助為養料,滋養出來的都是對自己的深深的疼惜。
疼惜著疼惜著就變了味道。
就像一鍋好好的大米飯,因為擔憂過甚,不自覺捂得太緊了,反而成了一鍋發酸發餿的臭東西。
實在是非常的可惜。
也非常的操蛋。
讓人非常的難以理解。
最重要的是,非常的防不勝防。
沒有人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被這樣的東西侵蝕和包圍。
不管是凡人還是修仙之人,時時刻刻都會麵臨這樣的危險。
非常非常的防不勝防。
而且十分頑固。
比如現在。
哪怕這些人在一瞬間的沉默中感覺到了一些事的荒唐可笑,卻還是選擇了沉默以對,繼而生出不可遏製的憤怒。
於是很多災難和悲劇就此誕生。
人的一生真是防不勝防。
修士的一生又何嘗不是呢。
步步謹慎步步坑。
一語永遠驚不醒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選擇持續裝睡的夢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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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在許多人的腦子裡一一像走馬燈一樣飄過的時候,謝隅家的院門終於完完整整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