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隅卻並不打算多管閒事,手一揮便帶著一行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萬成學院的落腳點。
剛剛站定,門口便傳來了禮貌的敲門聲。
謝隅一聽這動靜就知道是劉子林,一抬手指,院門打開,劉子林匆匆而來。
“謝丹師。”他先和謝隅打了聲招呼,再看向眾人,“打擾諸位休息。”
“劉丹師匆匆而來,所為何事?”謝隅問。
劉子林道“學院門口聚集了許多修士,想見謝丹師,不知謝丹師可有意一見?”
“不見。”謝隅乾脆回絕。
“是。”劉子林道,“學院一定會尊重謝丹師的意願,再也不因為此類事情來打擾謝丹師。”
“多謝。”謝隅道。
“明日便是下月初一,約定好的丹師交流會正好和丹藥殿新弟子小比撞了日子,是否需要講交流會改期?”劉子林問。
“這個不必問我。”謝隅道,“若改期我便改日出門,若不改期我便明日出門,接下來貴院的所有小比我們都不看了。”
“是。”劉子林道,“我回去問問師父和長老。”
謝隅點點頭。
劉子林有些猶豫,好像有話說,又沒有說,然後對謝隅一行人拱了拱手,告辭了。
謝隅不欲探究,對著院子又是一通布置,確保任何人都無法窺探闖入。
“風雨欲來。”風霄道。
“不一定打得到我們身上,”謝隅道,“不過是有備無患。”
“不管嗎?”風霄問。
“管不著。”謝隅坐下,拿出杯子茶葉,熱水,溫壺,洗茶,衝水。
風霄和遊兒自然坐下,一個拿了茶喝,一個摸了糕點吃。
過了一會兒,謝隅忽然道“我挺厭倦這些東西的。”
“嗯。”風霄應了一聲。
“爭端啊,算計啊,利弊高低,強弱高下,門派勢力,都讓我厭倦。”謝隅道。
“嗯。”風霄道。
“什麼時候世間再沒有這些東西該多好。”謝隅道。
風霄笑笑。
“可笑吧?”謝隅也笑笑,“我自然知道其中愚蠢,但還是會去想。”
“你很勇敢。”風霄道。
謝隅沉默不語。
風霄道“眾人皆因恐懼而算計和爭鬥,看上去很有力量,內心卻都是惶惶,不知該如何安放自心,隻好去適應那些非常有道理的規則,讓自己適者生存,強者為尊,獲得人生的價值,爭取生而為人的尊嚴。”
“莊子曾形容過這樣的生活,稱之為‘蝸角虛名’,一針見血,毫不留情。”風霄道,“但那又怎樣呢?生活其中,怕被生活淹沒,選擇奮力抵抗,卻終究深陷泥沼,越掙紮便陷得越深,直至完全被淹沒,才知道自己錯了,但是這一生已經再沒有機會從頭再來了。”
“即使可以從頭再來,他們多半還是會選擇那樣生活。”風霄道,“因為真正驅使他們的,不是真理,而是任何外物和力量都無法抹平的恐懼。”
謝隅說不清自己在想些什麼。
一直以來,不管是為神時,還是作為現代的一個普通打工人,抑或是穿越到修真界當修士,他都有點格格不入。
用一些人的話來說,他就是個“怪胎”。
好像從來就沒有一個真正的安身之地,也從來沒有一個地方能夠真正容得下他。
他也曾因此感到孤獨而惶恐,也曾否定和責備自己,也曾試圖有所改變。
但是他深切地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
那讓他感到奇怪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