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皇上無心,還是陵容有意,最後還真得借皇上的手,對後宮之事有了乾預。
最先得到清理的就是攸寧身邊的人,好在陵容管的緊,那有問題的宮女壓根沒能靠近殿內。
圓明園中來曆不明的宮女太監,陵容一個都不敢相信,隻能放在外麵,由她們做些灑掃澆花之類的差事。
但也正因為皇上查出了攸寧身邊的釘子,便對欽天監的話越發相信,因此他明麵上還是忙於前朝之事,暗中已經開始查後宮中各個妃嬪了。
隻不過大多數都是你送我一個宮女,我送你一個太監的小打小鬨,皇上平日裡看見也不願意去管,就由著她們去了。
唯一覺得奇怪的,便是月地雲居和碧桐書院,栩貴人與惠貴人早就鬨翻,如今不知何時又恢複了姐妹關係。
從小廈子那裡聽聞皇上在查這兩人,陵容便叫人暗中泄露了茯苓之事——無他,隻是說這個茯苓許久未曾見到人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被主子欺淩致死了。
“也有可能是被軟禁起來了吧,但要是真做錯了什麼事情,惠貴人將她直接打發回內務府調教也就是了,怎麼弄的杳無音信的,仿佛宮中沒這個人一樣。”
宮中的宮女大多是包衣三旗,無確鑿證據,是絕不能動用私刑,胡亂軟禁欺淩,更遑論不經上報,就隨意殺害的。
皇上的人一聽聞碧桐書院中可能有欺淩宮人的事情存在,立刻便稟告給了皇上。
皇上覺得事情有異,但又不好直接派人去沈眉莊宮中查看,隻能借著惠貴人有孕的名頭,將一個穩婆送進碧桐書院。
聽聞皇上要送人進來,沈眉莊的第一反應並不是高興,而是想儘辦法想要拒絕。
她先是用自己剛剛懷胎不久,還不需要穩婆為由,拒絕了皇上。
但皇上卻覺得這樣穩妥些,有個懂得接生的嬤嬤照顧皇嗣,也能讓碧桐書院上下有點主心骨,不至於一遇到事情就慌亂起來。
還著重說了這嬤嬤是個有醫術的,若是沈眉莊腹中不適,還能在太醫趕來之前做個緊急處理。
沈眉莊本就心中有鬼,又哪裡敢放這麼一個人在眼皮子底下。
萬一不小心被她把脈,看出自己腹中孩子的月份有問題,這腦袋豈不是保不住了。
隻不過無論沈眉莊用什麼理由,皇上都用為皇嗣著想將她堵了回去。
談到最後,甚至皇上都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一個有孕的妃嬪,聽聞有個懂醫術的嬤嬤在身邊,第一反應應該是高興的,哪裡會像沈眉莊這般想儘辦法推拒,掉自己這個皇上的臉麵呢?
這可苦了沈眉莊,身邊時時刻刻跟著這麼個嬤嬤,根本沒有機會跟甄嬛私下謀劃,甚至不敢在溫實初把脈之時有眼神交彙。
她寫給父親的一封書信也被迫留在了手中,無法及時送出去。
退一步講,即便她找機會送了出去,也很有可能被皇上放在身邊的嬤嬤發現,反而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中。
為了能與家中通氣,沈眉莊開始裝作自己因思念家人而病倒,以此來請求皇上,叫自己見一見娘親。
隻不過,按照規矩,妃嬪的家人不得隨意進宮,若是陪護產子,也是在臨盆前的一月左右。
皇上對沈眉莊雖還有些寵愛,但到底沒到剛入宮的甄嬛那種地步,因此並沒有第一時間答應下來。
他甚至跑來了陵容這裡,歎著氣說沈眉莊不知為何,自從有孕之後便不像從前一般端莊得體,事事為朕考慮了。
“孕期容易多思,自然與從前不同了。
嬪妾懷著攸寧的時候,也一樣的日日憂心,時常夢魘。
很少能照顧皇上的思緒,與皇上一同品茶論詩了。”
陵容安撫著皇上,還貼心為他斟了一杯山楂菏葉茶,隻可惜皇上還是不太喜歡,用了一口就放下了。
皇上搖了搖頭,他總覺得這兩種感覺並不一樣。
尤其是沈眉莊,她的憂思不像是擔心孩子,反而像是擔心什麼事情未曾做到一般。
後宮的嬪妃哪個不思念家人,卻沒有一個人用孩子要挾,叫朕將她的家人接入宮中。
“容兒那時臨盆,未能得到母親入宮探望,事後也未曾怪罪朕忽略此事。
惠貴人,朕已經允諾了她,在臨盆前一個月,定會叫她母親入宮,她卻還是鬱鬱寡歡,整日整日地冷臉相對。”
想起自己沒能見到母親,陵容手中的扇子都遲緩了一瞬。但很快她便收斂了神色,若有所思地看向皇上。
“也許是惠貴人有什麼體己話想跟沈夫人說,畢竟初次有孕,難免會害怕些。”
陵容故意將重點放在體己話上,倒叫皇上覺得有些奇怪。
“容兒的意思是,惠貴人是想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
“娘親有時受了父親的欺負,便會抱著容兒哭訴,說些父親從前對她如何好的話。”
陵容沒有直接回答皇上的話,反而說起父母之事來,“若是嬪妾能見到母親,少不得也要說一說皇上隻顧著關心攸寧,不顧著關心嬪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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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的嬌嗔,但皇上卻越發覺得沈眉莊此時鬨起來有些奇怪。
他皺著眉頭,倒叫陵容不好開口了。
陵容乾脆默默坐在一邊喝茶,任憑皇上在那裡胡思亂想。
許久,皇上終於有了動靜,叫陵容不再覺得他是一座雕像了。
“若是心中有苦楚,說與朕聽就是了,何苦三番五次的折騰,叫後宮之中生怨。”
“後宮姐妹久不見家人,難免會有些思家。
若是皇上覺得隻為惠貴人一人破例,叫後宮姐妹吃味。
不如乾脆宴請眾妃的家人,即便不能私下說些體己話,能遠遠看上一眼也就是了。”
皇上點了點頭,但這法子雖好,實行起來卻有些艱難。
不少妃嬪家中與京城相去甚遠,一夕之間想要趕來並不容易。
況且敦親王最近動作愈發頻繁,將這些家眷請來宮中,被人拿捏在手裡,隻怕會更加危險。
“這法子是好,但還需要從長計議。”
皇上顧忌著陵容的麵子,並未直接說不可以。
但陵容本來的目的也並不是要舉辦這個宴會,故而也沒什麼失落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