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老天師帶著身後的丁嶋安和呂謙緩步行來,他手中橫舉芴板,身上金燦燦的黃袍在朝陽的照耀下分外耀眼莊重。
往日裡,眾人眼中那個嬉笑怒罵的凡夫俗子,在這一刻好似真的是九天仙真下凡、再世天師顯身。
老天師的一舉一動隨意自然,袍袖擺動之間,清靜隨和的道韻流轉散發。
在他的頭頂,明光璀璨的如意金蓮冠八風不動,迎著朝陽的輝光折射出七彩的斑斕。
從遠處走近,老天師的儀容越發清晰,撲麵而來的出塵之感越發濃鬱。
白發白眉著金袍,紅日紅光照仙真。
在他身後,身著紫袍法衣呂謙和赤袍法衣的丁嶋安低頭頷首,腳步緊隨老天師之後,也跟著來到了眾人眼前。
白骨血肉鑄就的高台上,閉目盤坐的塗君房睜開了雙眼,他從骨凳上緩緩起身,按照道門禮節朝下方的老天師三人行了一禮。
“諸位,貧道塗君房,道門三魔派出身,也曾做過全性的【三屍】。”
行禮完畢,塗君房迎著眾人的打量,在朝陽下一揮袍袖,紅、黑、紫三色道袍在高台上隨風飄舞。
此時的三色道袍在陽光的照射下已經沒有了昨晚的邪氣,金燦燦的日光中,這三種顏色互相搭配,散發出清靜自然的高潔之氣。
塗君房眼神淡定地看著下方形形色色的眾人,“今日,貧道請天師見證,也請諸位見證,我塗君房從此退出全性!”
“從今以後,沒有全性【三屍】,隻有三魔派的塗君房。”
說完,他朝著下方的眾人行了一禮,重新盤坐在白骨高台之上。
他身下的森森白骨、淋淋血肉,在這位道人平和麵容的襯托下也不再顯得恐怖。
朝陽下,好似白骨生光、血肉化腐,襯得高台上的塗君房也越發清靜自然,好似得道仙真。
“要想退出全性,隻有兩條路,在下替眾人問一句。”
好似作為陪襯的幾位十佬中,江湖小棧的牧由上前一步,他握著手中折扇,朝高台上的塗君房抱拳。
“塗君房,你可是要走眾人見證、清算業果這條路?”
江湖小棧靠買賣情報、殺人掛單為營生,在異人界的自然要表現出中立清正的形象。
因此,小棧也常常作為客觀的見證者、公證人被各方請去幫忙。
如今塗君房在天師府的這場戲,還是得要小棧下來鎮場子,好在異人界眼中保證儀式的公正。
“是!”
高台上,塗君房淡定地聲音隨著山風吹遍全場,道人爽朗自在的聲音逐漸高昂,他的語氣無喜無悲。
“貧道當初魔心頓起,入了全性,由此惹下了滔天業障,也黯淡了三魔派的門楣道統。”
“如今貧道在此,恭候諸位前來清算業障!”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全場,也響徹在天地之間,讓眾人見證了道人的決心。
牧由一把攤開折扇,他沉聲說道,“好!”
“按照規矩,從此刻開始,七天之內,任何人都可以參與塗君房的退出儀式。”
說到這,這位光頭隨和的中年人麵色嚴肅,他朝著在場所有人掃視一圈,“任何往日的因果業障,也可以在這段時間一並清算。”
“天師,您意下如何?”
說完,牧由轉身朝老天師示意,語氣中不卑不亢,完全演繹出了一個公證人剛正不阿的形象。
“自然,福禍無門,唯人自省。”
老天師手執芴板點了點頭,表情無喜無悲,“塗君房惹下的業障自然要他自己去償還。”
“貧道代表天師府,在此見證的是道門分支【三魔派】的再興,自然不會插手各位之間的恩恩怨怨。”
牧由聞言點了點頭,配合著老天師將這段戲接著唱下去,他轉過身重新看向眾人。
“好,諸位也聽清楚了,那麼,塗君房退出全性的儀式正式開始!”
伴隨著牧由的話音擴散四方,高台下的眾人紛紛竊竊私語。
“師兄,這塗君房害了不少同門,我們要上場嗎?”
“不,排場太大了,不是咱們這些弟子後輩能摻合的。”
說話的那人看了一眼高台後站著的各位前輩名宿,眼神中的憤怒仇恨一閃而過,“而且三屍的手段詭異,不可不防。”
“通知門內前輩,將三屍纏身的同門帶過來。”
“既然塗君房要走大義這條路,那我們自然也要用大義壓他一頭。”
“三屍纏身,從此淪為廢人,其中的苦楚又豈是這般就能輕易揭過的,這塗君房想安穩退出全性,不可能!”
“到時各方帶著被迫害過的弟子前來,就算在天師府裡,這塗君房也勢必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