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劉父也知，打死亦無可挽回。最後歎了歎氣，瞥見案上有一杯茶水，拿過來飲儘。
緩了緩情緒，這才正色開口說道。
“我們劉家，以何求娶榮娘子？長義這七品小官，大嘴一張就能求娶世家千金了？”語氣裡儘是自嘲，是他沒本事，讓這雙兒女生在農家，無權無勢無銀錢，生來隻有幾分薄地可種。
劉長義沉思了許久，最後才緩緩開口說道。
“子意今日交與兒子一份東西，以它上奏天子，或可入衛都做官。屆時，應不會落低人前了。”
他的話說完，屋中另外三人皆是一愣。還能入衛都做官？這蘇子意竟如此能耐？
還是劉父最先回過神。感慨說道。
“這蘇九於我們劉家之恩，如同再造啊！她引你入永州，還置院安頓，再為你母親擴辦生意，如今又送你入衛都，若不高高俸她，便是我們劉家忘恩負義了。”
“兒子知了，即便日後娶了榮娘子，她仍是兒子心中之主。”劉長義也斬鐵應道。
劉父再歎一口氣，便提衣起身，天色已晚，該就寢了。行至門口，見自己夫人未動，想來是要等他出屋，便去扶人。
“你們兄妹繼續跪著，天不亮不得起身。否則，腿打斷。”他留下一句，便回屋了。
劉夫人卻為難了，兩手欲扶不敢扶，最後也隻得唉一聲，甩手回屋。
事太大，她不敢護。
……
劉父起了大早，簡單吃了幾口早飯，便去榮宅。
到了榮宅，門房一聽找蘇娘子，連忙進院稟報。
膳廳中三人正在吃早飯，蘇子意聽有人來找，便知是劉父。
“讓他進來罷。”她還有事交代。
劉父跟著門房進到榮宅，心中又卑微了幾分。他們兄妹在永州隨意置個小宅就是二進的院子，隔壁還是秦州牧府上。這榮娘子，不好娶啊！
蘇子意見人進來，趕在兄妹前迎了出去。朝劉父福身行禮。
“義父來了，到我屋裡說。”
說完，她引人去她廂房。
進了廂房，劉父心中再次感慨，這榮宅，一間廂房都比劉宅大屋還要寬上許多。一座超大的屏風，將睡榻與書案隔成兩廳。房內的擺設倒是簡潔，窗明幾淨的。
“義父坐吧。”蘇子意伸手作請，她自己也坐到案後，提壺倒了兩杯茶水。
劉父也不推辭，恭敬坐下。
“子意白日較忙，那便長話短說。收糧之事，還需勞煩義父，趁二季糧收割前，先去各地農戶預訂，我已去信叫了王福，同您一道，他約莫明日便到了。”蘇子意飲一口茶清嗓，便快速說道。
“子意吩咐便是，義父儘數照做。預訂之事，上次已做了安排，給了定金的，收割季隻消派人去收便是。”他當時便想著，收糧一次能成，定有下次，於是談了契書，各家各戶都簽有，並付了一些定金。
“那太好了，省了很多事。日後子意還想收塗州的糧，如此罷，等明日王福一來，義父先帶他行一趟塗州，看有無機會，哪怕比官府定的價高些，也給收過來。但這些隻能悄悄做，子意眼下還未適宜露麵，也不欲榮家所知，一切全仰仗義父了。”聽劉父說已做了預訂，便放心了。可又想到一事，接著開口說道。
“義父是自家人，但子意差您做事，也需談好報酬……”
劉父一聽她要談報酬，嚇得連忙擺手。
“折煞義父了，我已聽你義母說起近幾月之事，尤其是你兄長……劉家也彆無所長，日後義父便任你差遣了，要談回報，劉家幾輩子也報不上子意之恩。”
呃……
他這副做牛做馬的架勢，還真讓她有些不適應。
多說無益。
他願忠心，她自是需要的，畢竟她不能動彈，需要忠心不二的人為她做事。大不了，劉長義入了衛都，再掏錢給他們置個二進的院子，就當回報他的辛勞了。
“行罷，那些日後再說。”反正她眼下還缺錢。
“可子意收那麼多糧，北方銷路可有眉目？”三十萬擔，可不是三十擔。劉父還是有些擔心的。
“無妨，糧倉再過半月可用，這米糧放進去，百八十年都潮不了它！”蘇子意揚頭說道，她半點不擔心，隻管收糧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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