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襲營
射山之外四五裡處,有小溪穿林而過,林間樹木茂盛,道路崎嶇。
隱隱有野鴉哀鳴之聲傳出,又似是高猿長嘯。
而此刻在這山林之中,藏著黑壓壓的一夥人,他們或倚靠樹木,或是躺坐在地上。
“先生,不能猶豫了,哨探已知那老革之子阿鬥在射山紮營了,此乃千載難逢之機也!”
說話的人身著灰褐色甲胄,他身型壯碩,手持一把長槍,整個人看起來孔武有力,尤其加上他略顯猙獰的麵容,一看便知曉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物。
“這此事應當從長計議。”
身著儒袍,頭戴進賢冠的張裕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
他年已過半百,須發皆有發白,臉上也留下了歲月的痕跡,皺紋遍布。
“從長計議?”
那豪族壯漢將腰間的環首刀拔了出來。
“先生,莫非你變心了?”
他乃是蜀郡豪族譚威,原本在劉焉劉璋時期還是童仆上千,田地莊園山林以萬計,錢帛更是不計其數,結果在劉備來了之後,因為站隊問題,被劉備清算了,家道中落,雖然還可以稱作是豪強,但與當初的家境已經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是故,譚威對劉備有著深深的怨恨。
加之劉備占據梁蜀之地,早為曹孟德所憂,其麾下的校事府間諜也是隨入蜀商隊入蜀散播消息。
這曹魏散播的消息,自然就是對劉備不利的。
尤其是現在漢中兩軍正在對峙當中。
“我豈會變心?”
張裕有些心虛的看向譚威,又怕此人狗急跳牆,忙說道:“我看今夜的天色不妙,不是對付那劉禪的最好時機,恐有埋伏,應當擇日再來。”
張裕精通以天象變化附會人事,預言吉凶,名氣很大,他這句話一說,便是譚威臉上也有猶豫之色。
“先生可是怕了?”
但心中的憤怒還是蓋過了恐懼,加之張裕現在的神情就不像是在正經預言的模樣。
譚威把心一橫,他將手上的環首刀橫在胸前,刀鋒對著張裕,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中原有消息傳來,曹操與孫權已然聯盟,於禁親率大軍已至宛城,荊州即將不保,丞相大駕已至長安,集九州之力擊大耳賊,此等賣履之輩,必不久存,我等若是能夠以劉備之子性命為資,屆時獻與丞相,不失有封侯之位,先生便也不再此輩手下懷才不遇,一身才學不得伸展,你說可是?”
張裕想了一下,說道:“我雖不滿劉玄德治蜀,然今日行動過於草率,且劉備尚未有敗亡之勢,成都有鳳雛龐統坐鎮,幾乎穩如泰山,我等便是生擒了劉禪,又能如何?豈不是自尋死路?”
譚威滿臉橫肉一黑,發著冷光的環首刀刀鋒也離張裕的脖頸越來越近。
“先生若是不肯配合,可以試一試我手上的刀利不利?”
咕嚕~
張裕隻覺得喉嚨乾澀,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
“且住,我豈能不配合?”
張裕現在就是後悔!
非常的後悔!
他隻是對劉備不滿,以讖緯為借口,說一些對劉備不利的話,讓劉備不順心,同時也發泄一下他心中的不滿。
但他這也隻是不滿啊!
對於局勢的認識,他比麵前這個豪強譚威可是強太多了。
劉備現在的勢力確實是不如曹操的,但是梁蜀自古便易守難攻,一統天下或許有難度,但是偏安一隅,對於劉備這種梟雄來說,似乎不是一件難事。
現在他被這譚威攛掇著去襲殺劉禪,對於劉備來說,便是十足可以殺他的借口了。
但是事已至此,為之奈何?
希望這譚威得到的消息是真的,屆時局勢或有回轉之機。
若不是,那大不了一死便是。
念頭通暢,張裕也鎮靜了不少。
“我聽聞公子劉禪有賢能之名,手下的公子親軍各個驍勇,他此番帶出成都的公子親軍有三百人之多,你若是沒有千人之數,不可與之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