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一日下三城,江陵危矣!
深夜,星光稀疏地灑落在江東的大地上,濕潤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涼意。在這寧靜的夜晚,一支百人江東士卒悄然接近州陵城,他們身影在黑暗中隱約可見,如夜行的影子一般。
士卒們身穿黑色夜行服,輕盈地穿行在叢林和樹木間。他們步伐矯健,身手敏捷,儘可能地減少了腳步的聲音。黑暗中,隻有微弱的呼吸聲和輕柔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
他們默默地逼近州陵城的城牆,眼神堅定而銳利。每個士兵都緊握著手中的武器,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這是一場決定勝負的夜襲行動。
一陣微風吹過,樹葉輕輕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江東士卒先登們的心跳似乎也隨之加快,他們感受到了戰鬥即將來臨的緊張氣氛。黑夜並未削弱他們的戰意,反而激發出更加堅定的決心。
陸遜親自為先登,他目光如炬,沉著指揮,百人先鋒迅速並默契地展開行動。他們利用草叢和地形的掩護,輕盈地攀爬上城牆。手腳並用,迅速地靠近荊州兵守衛的位置。
突然,爬上城牆一名士兵觸動了城牆上的警鈴,隻見鈴鈴鈴的聲音,城牆上半睡半醒的守軍猝不及防,紛紛被驚醒,慌亂中抓起武器,但已來不及做出有效的反應。
“殺!”
陸遜怒吼一聲,當即將腰間的寶劍拔了出來。
噗噗噗~
眨眼間,便有數條性命沒於他手。
“先去將城門打開來!”
江東士卒迅速發動襲擊,利劍閃爍,箭矢飛舞。他們在黑暗中化身為死神,準確地找尋著守軍的弱點,發起致命的攻擊。劍光劃過黑夜,鮮血灑落,慘叫聲和戰鬥的嘶吼交織在一起。
州陵城陷入了一片混亂和恐慌之中。江東士卒的默契配合和勇猛無畏讓守軍無法抵擋。
吱吖~
江東先登衝殺向下,很快便占領了州陵城門。
這州陵原本便是江東之地,隻是劉禪的盟約中要駐軍江夏,是故將此小城送與荊州。
對這州陵的一草一木,江東士卒都熟悉得不得了。
今夜偷襲,城中甚至有內應相助。
當然
也有那州陵守將樊胄根本沒有將心思放在守城上的原因。
總之,劉禪安排在江夏,防備江東偷襲的第一道防線,如今已經是被攻破了。
城外這是什麼動靜?
州陵城中將軍府中。
樊胄獨自飲酒,卻是聽見門外吵吵鬨鬨的聲音,在那聲音,似乎是喊殺聲?
都深夜了?
還不讓人清靜?
他冷哼一聲,將抱著的美姬推倒在地,對著堂外喊道:“來人啊!”
樊胄喊了一聲,還真走來了一位身著甲胄的甲士。
“城中發生了何事?難不成是城中百姓想造反?”
樊胄一臉酒色,麵頰醉紅,頭也暈暈乎乎的,看起來精神有些不振。
“城破了,將軍,逃吧!”
那身穿甲胄的甲士麵上露出驚慌失措之色,他連忙上前架住樊胄,想要帶他一起逃走。
城破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樊胄怒斥道:“誰敢來攻州陵?豈非不怕殿下兵鋒?”
“是江東大軍!”
江東?
樊胄更是搖頭了。
“哈哈哈,江東鼠輩,焉敢來攻?他們現在正在合肥,豈會在州陵?”
他將攙扶著他的甲士一把推開,沒好氣的說道:“一定是山匪假冒江東大軍,以為我樊胄會被他嚇住?哼!”
他冷哼一聲,臉上完全沒有懼色。
“將弟兄們召集過來,將這股山匪剿滅了。”
在樊胄心中看來,江東不可能來攻的。
“將軍,城中隻有五百人,都在城上守著呢,府上隻有數十兵勇。”
“那剩下的人去了何處?”
樊胄聞言大怒!
州陵中,可是有千餘人手的,怎麼現在隻剩下幾百人?
“將軍,你難道忘了,你將他們散入鄉裡,找尋美人了。”
被這甲士一提醒,樊胄這才反應過來。
是啊!
他聽聞江夏美人無數,便尋思著找尋美人,若是有極品者,更是可以獻與殿下。
畢竟殿下好女色之名,在軍中已有聲名。
若是獻美人而得到殿下信重,那相當於鯉魚躍龍門了。
一步登天!
但現如今,在這個關鍵時刻,散入鄉裡的數百人,卻找不回來了。
樊胄臉上終於是露出驚慌之色。
“那還愣著作甚?跑啊!”
便隻是山匪,手上無人,他樊胄也不是對手,先跑了再說!
樊胄搖搖晃晃的穿戴甲胄,便要出府而去,然而這將軍府大門方才踏出去,一群手拿火把、武器的軍卒便將他圍住了。
“此人便是樊胄,將他拿下。”
幾名士兵悄悄逼近,他們飛速接近樊胄,如同捕食者追蹤獵物般。樊胄的步履踉蹌,舉止顛倒不已,當即陷入了困境。
江東士卒抓住時機,一起發力,樊胄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牢牢地製住。他掙紮著,但酒精的迷幻使他力量不濟,無法反抗。
江東士卒熟練地將樊胄捆綁起來,繩索緊緊地纏繞在他的身體周圍,讓他無法逃脫。樊胄的目光迷離,他努力睜開眼睛,卻隻看到一片模糊的景象,無法辨認出周圍的人物。
士兵們一邊嘲笑著樊胄的可悲形象,一邊穩住他,避免他再度搖搖晃晃地倒下。
“當真是條大魚。”
滿臉是血的陸遜走上前來,此刻他手上拿著沾血寶劍,身上隻有殺伐之氣,而沒有什麼翩翩公子的書生意氣。
他看向左右,說道:“不能放走一個人,守住州陵城門!”
從突襲州陵城,到破城生擒樊胄,時間不過一刻鐘。
尤其是現在是深夜,隻要守好州陵城門,不放走一人離去,消息便可以封鎖下來。
“給他潑一盆冷水,讓他清醒清醒。”
陸遜看著醉醺醺的我樊胄,臉上露出不屑之色。
這樊胄,當真是不將我江東猛士放在眼裡。
明明在州陵的駐軍便隻有千餘人,還敢放出一半人去鄉裡找尋美姬美人?
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噗~
一盆冷水潑下去,樊胄從醉酒狀態轉醒了不少。
他怒氣衝衝的看向左右,大吼道:“誰敢潑水於我?”
他正要問罪,但陸遜的一腳便已經是踹上來了。
“樊胄,若還未酒醒,我可用手上寶劍讓你清醒一二。”
一腳踹中大腿,劇痛之下,也讓樊胄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伱們?陸遜?”
他在江陵的時候,與陸遜有過一麵之緣,當時他便將陸遜的模樣記在心中了,期許著日後攻伐江東的時候,能將陸遜的人頭,作為他晉升的功勳。
即便是此刻陸遜滿臉是血,他樊胄也是一眼便看出來了。
“你倒還認得我。”
陸遜輕輕一笑,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你已成為階下之囚,願降否?”
降?
樊胄啐了一口唾沫,直接噴在陸遜的腳上。
“江東鼠輩,有資格讓我樊胄投降?”
陸遜臉上的笑容一點一滴的消失,一抹殺氣在他冷峻的臉龐上閃現而出。
他冷哼一聲,說道:“不降,隻有一死,難不成你真要為那劉公嗣殉節?”
為殿下殉節?
樊胄看著陸遜手上沾血寶劍,微微咽了一口口水,殿下又沒有與他大恩,他為何要殉節?
能活著,自然是要活著的。
但投降江東?
那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為殿下殉節,我自不願意,但你要我投降,那也是萬萬不可的。”
“也罷。”
陸遜沒有多少時間能花在這樊胄身上。
今夜他要乾的事情,還有很多。
“既然你想死,我便成全你了。”
陸遜手上寶劍翻飛,便要刺向樊胄心口。
你真要殺我?
樊胄心中一驚,連忙說道:“我願降!”
為了活命投降,不丟臉!
況且
誰說我投降了,我假意投降而已,關鍵時刻反水,也未嘗不能立下大功。
“你倒是識相。”
陸遜輕輕一笑,說道:“不過,得拿出投名狀,我才信你。”
投名狀?
樊胄心中一個咯噔,他暗叫不妙。
“將他拉上來!”
此刻被拉上來的,正是劉禪任命的州陵縣令。
“樊胄,你若將他殺了,我便信你是真心歸降我江東。”
咕嚕~
樊胄咽了一口口水,表情有些呆滯。
“怎麼?不願意?嗬嗬,那我便讓他殺了你,反正你們兩人,誰投降都可以,但隻能活一人。”
隻能活一人?
樊胄麵色發狠,他當即說道:“我願降,我願殺他!”
那州陵縣令聞之,當即怒目而視,大罵道:“賊子,怕死之徒,你狼心狗肺,辜負殿下信重,二姓家奴,你不得好死!”
被這州陵縣令一罵,樊胄心中也生起火氣來了。
誰讓殿下不帶我去南陽的?
若殿下肯讓我隨侍身側,我豈會落得今日的下場?
江東士卒給樊胄鬆綁,他當即接過一把環首刀,眼中發狠,一刀便刺進州陵縣令的胸膛之中。
州陵縣令的胸膛之中,鮮血噴濺而出,淋了樊胄一身。
殿下你不將我帶去南陽,軍師你不讓我去南陽,硬要我在州陵,那我做這叛徒,又能如何?
浴血之身,樊胄也發起狠來了。
“很好。”
樊胄的狠辣,讓陸遜輕輕點頭。
現在樊胄手上沾血,即便是回去荊州,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就算是能活,但政治前途,已經是沒有了。
他現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在他江東。
“閣下可信我忠心了?”
一個叛徒在這個時候說忠心,也是夠諷刺的。
陸遜微微一笑,他說道:“汝之忠心,我知矣,時不我待,還請將軍今夜多做配合,你在荊州不受那漢中王太子劉公嗣的看重,到了我江東,今夜若是能夠立功,我自會上表主公,為你敘功,封侯拜將,不在話下!”
聽了陸遜此言,樊胄眼中亦是升起些許希冀起來了。
“好,今夜,伯言你讓我往西,我絕不往東。”
“不錯。”
有樊胄這個內應在,想來接下來的事情,會簡單許多。
“隻是.武陵可要打下來?”
武陵?
這倒是將陸遜問住了。
但他想到樊胄的官職,馬上明白過來了。
這家夥是擔心他的家眷呢。
“你放心,江陵若破,武陵便在我江東甕中了。”
從南中至武陵,都是崎嶇小道。
難以快速轉運兵卒輜重,屆時在要道上設一關隘,便可擋住南中之敵。
隻要江陵一下,戰局馬上就朝著他江東這方傾斜過來!
“如此,我明白了。”
當即,陸遜便讓樊胄領兵,前去清理沿江的烽火台。
那漢中王劉公嗣沿江布置的烽火台,若是大軍行進的話,消息恐怕第一時間便會傳到江陵了。
而若是江陵有了準備,彆說攻下江陵城了,到達江陵城下,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時候。
樊胄領命而去,清理沿江烽火台的荊州兵。
深夜到天明。
從州陵至華容的烽火台,便已經是被樊胄清理一空了。
至於去清理的方式也很簡單。
樊胄領兵進入,他乃江陵東麵守將,烽火台中守卒都認識他,一入烽火台中,樊胄便儘殺烽火台中守軍。
連殺了一夜,樊胄心中最後的一絲反水的念頭,也被殺滅了。
手上沾滿同僚的鮮血,他樊胄已經是沒有退路了。
奈何。
奈何啊!
大江南岸。
雲夢澤隱秘處。
一座簡陋的江東營寨便矗立其間。
雲夢澤上舟船密布,營寨中營帳一眼望不到邊。
營寨中軍大帳之中。
身穿銀色甲胄的呂蒙便端坐在主位之上。
他高大威猛的身軀顯露著力量與堅毅。厚重的甲胄緊密貼合他的身體,閃爍著冷酷的金屬光芒。甲胄上的花紋精細而華麗,彰顯出他的高貴地位和威嚴氣息。每一塊護甲都經過精心打磨,反射出周圍的光線,映襯出他的雄壯威嚴。
此時他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透露出睿智和冷靜,麵色很是鄭重。
當日江陵一敗,還在不遠之前。
他呂蒙作為江東大都督,卻被那漢中王太子劉公嗣生擒,實在是將臉丟到家了。
此仇不報非君子!
好在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報仇的機會,便在眼前了。
這一次,他也有不能失敗的理由!
“江上斥候傳來消息,伯言已然占據州陵,沿江的烽火台,亦是被毀得差不多了,今日黃昏,誰為我拿下作唐?”
“老朽願往!”
老將周泰當即起身上前,他說道:“當日江陵一敗,某便記在心裡,此番攻伐作唐,我為先鋒!”
作唐乃是武陵到潺陵、公安的必經之路,守住作唐,便可堵住武陵可能的援救。
今日他夜襲潺陵、公安,而陸遜在江北偷襲江陵。
若是兩麵進行順利的話,數日之內,便可大功告成!
當然
即便是沒有偷襲成功,也不甚要緊。
呂蒙也打算耗下去了!
你劉公嗣或許耗得過我江東,但你耗得過我江東與魏國的聯盟?
當日兵行險招,呂蒙已經是吸取教訓了。
現在
穩字當頭!
“好!”
呂蒙馬上說道:“周老將軍率本部兵馬,今日黃昏出發,拿下作唐!”
這句話說完,呂蒙滿臉鄭重的看向周泰,說道:“那作唐守軍不過千餘,夜襲之下,恐怕輕易便能夠破城,但破城隻是開始,將軍要守住作唐,不能放武陵方向的蠻兵一人到潺陵、公安這邊來。你可能做到?”
潺陵、公安一帶,隻有不到萬餘無當飛軍。
還是些方才訓練好的新卒。
積年老卒,那些精銳,都被阿會喃帶到南陽去了。
至於無當飛軍的另一部分,則是留在武陵與長沙的交界上。
每日運送長沙蠻擄掠來的人口。
哼!
以長沙蠻來擄掠我江東人口,難道我不知?
“大都督放心,若他們想要過作唐,除非踏過我周某人的屍體!”
“好!”
對於周泰,他還是放心的。
他憋著一肚子的火,周泰何嘗不是呢?
他江東眾將,心中都是窩火的!
哀兵必勝!
他們就是一群複仇者,便是性命都丟了,也要將威名打回來!
“文向,你領本部兵馬,攻下潺陵!”
徐盛當即上前一步,抱拳領命。
“末將領命!”
“休穆,你領本部兵馬,打下公安!”
朱桓起身,當即說道:“大都督放心,我有在,公安必下!”
“文珪,你領本部兵馬,防備江陵來援。”
潘璋起身應諾。
一條條軍令發下去,雲夢澤邊上的魏軍營寨,當即運轉起來了。
造飯埋鍋,收拾營寨。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穩步進行著。
呂蒙此刻已經是登上停靠在雲夢澤上的舟船上了。
夕陽下。
天空漸漸染上了橙紅色的晚霞,猶如一幅壯麗的畫卷展開在眼前。
雲夢澤宛如一片無邊無際的綠海,水麵波光粼粼,輕輕漣漪蕩漾。茂密的蘆葦叢沿岸蔓延,舞動著隨風搖擺的姿態,似乎在述說著大自然的生機勃勃。
遠處的山巒蒼翠挺拔,仿佛護衛著這片美麗的湖澤。山與水相映成趣,交相輝映,山水之間融合出一種和諧的美感。山上的樹木鬱鬱蔥蔥,如同一抹翠綠的畫筆點綴在山腳下,為整個景色增添了生機與活力。
希望我日後,還能有幸見到這雲夢澤的美景罷。
呂蒙心中感慨。
艨艟巨艦內,水手發力,巨艦朝著湖口方向而去。
呂蒙亦是收起賞景之心,他的眼神銳利,布滿殺氣!
今夜江東儘全力攻伐江陵。
劉公嗣,你可擋得住?
是夜。
江陵城中。
龐統坐在府衙大堂之中,處理這來來往往的軍務政務。
咚咚咚~
他心中莫名的有些發慌。
難道是南陽那邊?
龐統將筆毫放下,心中不禁升起了擔憂之色。
“來人!”
“軍師。”
門外隨侍的胥吏連忙上前聽差。
“公安、州陵今日可有送來奏報?”
州陵、公安。
每一日都會有送信過來,稟告這一日發生的事情。
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防止州陵與公安被打下來了,他在江陵還一無所知。
那烽火台確實是傳遞消息的一個保障。
但多一層保障,總是不嫌多的。
“今日州陵、潺陵、公安,皆有送信過來了。”
“嗯。”
龐統輕輕點頭,將懸著的心放回去了不少。
看來,這心血來潮,不是因為江陵這邊。
難道是南陽那邊?
哎~
南陽?
殿下沒了我,總是讓人心憂啊!
江陵城中驛館。
如今是孫權之女孫魯育臨時的住所。
在劉禪未歸江陵之前,她都是要待在驛館之中的。
驛館內有兵卒上百人,護衛著孫魯育的周全。
此刻。
驛館外卻有一位探頭探腦、衣衫襤褸的中年人走過來。
“驛館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那衣衫襤褸的中年人從袖口中掏出一封信。
“閣下見之,便明白了。”
守衛拿過信件,隻是看了一眼,便對那中年人說道:“快進去。”
他左右探視,確定周圍沒有其他眼線之後,這心中稍稍有的擔憂,這才散去了。
“要攻城了?”這守衛喃喃自語,心中更是有些擔憂。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