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向葉縣方向。
越來越多的魏軍,湧入城中,在城中的戰事,並未停息。
那漢壽亭侯關雲長,還活著!
“仲康,可有膽量,為我取來雲長首級?”
許諸早就想取雲長首級了,此刻聞言之後,當即領命。
關羽刀快,他不敢拿出重錘,而是取了一把镔鐵大砍刀,當即躍上戰馬,朝著葉縣衝鋒而去。
此刻葉縣中。
已經是殺成漿糊了。
關雲長渾身浴血,似個血人。
他也不敢在城門口逗留了,而是邊殺邊退,退到城中府衙之後,這才緩了一口氣。
身側親衛當即送上乾糧清水。
他一口便將麵餅吞下,伴著水喝,咀嚼幾下,便將麵餅吞入腹中。
連日殺敵,腹中饑餓,現在終於可以吃一些東西了。
難得的休息時間,關羽自然是要好生珍惜的。
“關雲長何在,速來受死!”
關羽想要休息,但有人卻不想要關羽休息。
許諸手持镔鐵大砍刀,衝入城中,宛如殺神一般,那是見人就殺,逢人便砍。
一路過來,死在他手上的荊州兵,已有十數位了。
“許諸可惡!”
關羽一聽這渾厚的嗓門,便知曉他是許諸。
他當即對身側親衛說道:“取我兵器來!”
“君侯,還是多加歇息,不必理會府外那魏將。”
連戰數日,關羽體力消耗巨大,而門外魏將卻是體力未有消耗。
這樣出去鬥將,不是送死嗎?
“無須再說,取我兵器來!”
關羽用濕巾將臉上的血垢擦拭乾淨,露出那一雙清澈而充滿殺氣的丹鳳眼。
“這天下能取我關雲長性命者,尚未出生!”
殺我關某人?
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許諸?
你雖號虎癡,但在我關雲長眼中,不過也是插標賣首之輩耳!
關羽都這樣說了,親衛不敢再阻攔,當即牽來戰馬,扛來青龍偃月刀。
接過青龍偃月刀,躍上戰馬。
駕!
關羽雙腿夾馬,當即朝著府外而去。
踏踏踏~
隻給府中眾人,留下一個蕭瑟的背影。
“許諸何在?關某在此,何不快來送死?”
出了府門,關羽當即大吼一聲。
“呀呀呀~”
許諸聞訊趕來,他手上的镔鐵大砍刀舞得生風,看著關羽的眼神,那更是在看一個獵物一般。
“關雲長,納命來!”
“哼!”
關羽將青龍偃月刀拖在馬後,先是冷哼一聲,手撫著長美髯,眼睛一眯,百戰將軍的殺氣,頓時在他身上溢了出來。
“插標賣首之輩,看關某如何取你項上人頭!”
關羽勒馬,朝著許諸衝殺而去。
鐺鐺鐺~
不過兩個呼吸間,兩人便交手數個回合了。
刀光劍影交錯,戰馬嘶鳴,氣勢如虹。
關羽身形矯健,刀法淩厲,每一次揮動青龍偃月刀都似乎帶著狂風暴雨般的威力。
他的刀鋒猶如旋風般切割空氣,發出凜冽的呼嘯聲。每一次的攻擊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而許諸則以迅捷而凶猛的攻擊著稱。
他手握镔鐵大砍刀,刀勢如電,猶如一道黑暗的閃電劈下。每一次的揮舞都帶著巨大的威力,刀刃在空中劃過,似乎能留下一道明亮的刀光。
“呀呀呀!”
許諸大吼一聲,手上的镔鐵大砍刀刀勢更加凶殘了!
他的進攻如同猛虎下山,犀利而凶猛,讓人難以抵擋。
兩人在戰場上交手數百回合,劍招刀法紛至遝來,場麵異常激烈。每一次的交鋒都激發出火花四濺的碰撞聲,空氣中彌漫著鋒銳的金屬味道。
他們的力量和技巧相互較量,猶如兩股洪流的碰撞,引發著震撼人心的衝擊。
在不遠處,曹休勒馬上前,見許諸一時間拿不下關羽,心中有些焦急。
這關雲長戰了數日,體力被極具消耗,居然還如此勇猛。
當真是天下無敵?
不行!
曹休眼神閃爍。
那劉公嗣的援軍,馬上就要來了,若是現在還不能將關雲長拿下,怕真要給他逃了。
他看向箭筒中,有一根箭頭發黑的箭矢。
這是他昨夜特意淬毒的,原本是想射死那劉公嗣的。
現在看來
射死劉公嗣,或許沒有可能,但射死你關雲長,現在卻是難得的機會。
他當即躲在一顆桑樹下,將馬背上的長弓取下來,在陰影處彎弓射箭。
他瞄的是關羽的脖頸。
若是能一箭便將關羽射殺,哪裡需要用得上毒箭上的毒?
一。
二。
三。
曹休默數三聲,當即將手上的弓弦放下。
嗖~
隻聽見箭矢破空之聲,箭矢直直的朝著關羽的脖頸而去。
什麼東西?
關羽突然心血來潮,似有一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
他當即一個側身,青龍偃月刀朝著镔鐵大砍刀一劈。
“啊!”
關羽痛叫一聲,隻見他左臂之上,被一支箭矢插中。
雖然心有所感,但畢竟不知道射來的是箭矢,稍微側身,躲過了脖頸上的致命一擊,卻躲不過箭矢自甲胄的縫隙處,射入臂膀。
“無恥之尤,焉敢偷襲?”
許諸眉頭緊皺,他轉身看躲在桑樹後暗箭傷人的曹休,臉上的不悅之色是不加掩飾的。
“我與雲長鬥將,豈需要你幫手?”
難道我一個人不是關雲長的對手?
關羽的攻勢本來就漸漸減緩,身形有些搖晃,他隻要再戰上一陣,便可斬殺雲長。
卻被曹休那小子擾了好事。
勝之不武啊!
轉頭,許諸看向關羽,眼中的抱歉之色一閃而逝。
勝之不武便勝之不武!
不管怎麼說,關雲長的項上人頭,他許諸是一定要取來的!
“納命來!”
許諸衝殺上去,手中的镔鐵大砍刀的攻勢一擊強過一擊。
鐺鐺鐺
關羽奮力抵擋。
左臂被箭矢射中,加之連日殺敵,關羽漸漸感受到體力的消耗和壓力的增加。
要不行了。
關羽的出刀速度慢了許多。
好機會!
許諸趁機發動猛烈的攻擊,不給關羽喘息的機會。
他將镔鐵大砍刀狠狠劈向關羽,關羽勉力躲避,但右臂仍被刀鋒劃過,鮮血飛濺,手上的青龍偃月刀更是直接脫手離地。
他身形搖搖欲墜,終究無法抵擋許諸的攻勢。
“君侯快走,我等為你阻敵!”
在不遠處的關羽親兵飛奔上前來,為關羽擋住許諸。
撤!
關羽忍著劇痛,朝著內城方向奔馳而去。
“關雲長哪裡走!”
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居然給他曹休遇到了!
若能陣斬關雲長,他曹休必將青史留名!
手上提著長槍,曹休當即驅馬追向雲長。
“鼠輩。”
關羽伏馬而逃,曹休則是緊追不舍。
兩人從內城,一直追到南門。
眼見曹休越來越近,關羽心中甚至升起了絕望之感。
莫非我關雲長,當真要死在此處了?
正是此!
一聲厲吼傳來。
“賊將曹休,休傷吾父!”
破寨迅速,關興馬不停蹄的便趕到葉縣了。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終於是見到自家老父關羽了。
關興拍馬上前,當即與曹休戰成一團。
“張苞來也!”
手持長槍的張苞亦是從城外殺來。
曹休一人對戰關興便顯得吃力,現在又來一個張苞?
他心中膽寒,再是不甘,也隻得後撤!
關雲長,算你命好,沒死在當場。
不過
哼!
我毒箭之毒,你可受得住?
“賊將哪裡逃?”
張苞驅馬上前追趕,然而曹休一心想逃,三彎五繞之下,便消失在人群中了。
“葉縣敗壞,賊軍眾多,不可久留!”
關興見關羽憔悴的模樣,哪裡還敢追人。
“父親,可無事否?”
身中數創,鮮血淋漓。
關羽嘴唇發白,但還是搖了搖頭。
“我無事矣。”
見此,關興這才放心下來。
“孩兒護送父親去宛城休養。”
“不必理會我,我無事矣,去城中將其他人救出來。”
這.
關興咬了咬牙,剛要點頭,不想關羽白眼一翻,居然是直接從戰馬上倒了下來。
“父親,父親!”
關興見之,大驚失色,隻得上前來,將關羽抱到馬上,然後他躍上馬匹,朝著城外奔馳而去。
父親,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城外,見軍陣已破,曹操麵色鐵青。
“大王,可要先撤?”
夏侯惇在一邊皺著眉頭。
方才荊州兵的勇猛,他都是看在眼中的。
萬一敵軍殺來,以大王的身子,恐難逃脫。
“那劉公嗣都不怕,孤怕甚?”
曹操眼神閃爍,他當即說道:“本是圍點打援,誘敵深入,現在已經將那劉公嗣請進來了,我戰兵五萬,難道將這孺子留不下來?”
他當即下來,全軍分為五部,將意圖要將劉禪大軍包圍起來。
在戰車上的劉禪,哪裡看不出我敵軍魏軍動向。
憑爾幾路來,我隻一路去!
他當即命令旗手揮動手中令旗,命令後軍擋住魏軍合圍,龐德騎軍破陣!
軍令一下,全軍當即動起來了。
先鋒衝入城中。
後軍則是分成兩塊圓陣,死死的堵住後撤的路。
龐德率領太子親騎,則是不斷衝擊魏軍軍陣,使其根本就不能形成一個完整的包圍圈。
“父親救出來了。”
關興拍馬而至,劉禪看著趴在馬背上的關羽,眉頭緊皺。
“叔父他如何了?”
“應是精疲力竭,暈倒了。”
筋疲力竭?
劉禪看著關羽發青的嘴唇,心中有不妙的預感。
“速將雲長送到營中,命軍醫好生照看!”
二爺。
你可不能有事啊!
再在葉縣外堅持了半個時辰,將葉縣中的軍卒都接應出來之後,劉禪當即下令。
“後軍變前軍,前軍變後軍,太子親騎掩護撤退!”
魏軍一直跟在屁股後麵,絲毫沒有想退的架勢。
宛如一群餓狼一般,想要在劉禪軍中撕咬下一塊肉下來。
劉禪轉身看著追擊而來曹操,對著左右親軍吩咐道:“給我大聲喊:曹賊,我豈非不知你誘敵深入之計?如今漢壽亭侯安然無恙,爾等偷雞不成蝕把米,什麼英雄曹孟德,我看是狗熊曹孟德!”
左右親軍會意,當即大聲喊道:
“曹賊,我豈非不知你誘敵深入之計?如今漢壽亭侯安然無恙,爾等偷雞不成蝕把米,什麼英雄曹孟德,我看是狗熊曹孟德!”
“什麼英雄曹孟德,我看是狗熊曹孟德!”
“什麼英雄曹孟德,我看是狗熊曹孟德!”
數百人齊吼,便是戰場上聲音再是雜亂,也蓋不住其中聲響。
這小子!
曹操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撫著額頭,眼睛緊緊閉住。
他看出了我的計策?
早知道,便先將雲長殺了,到現在,真如那劉禪小兒所言,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如果有心率統計的話,現在曹操的心率,絕對要飆到兩百以上。
“大王.”
夏侯惇在一邊有些擔憂的看著曹操,深怕下一秒曹操便嘎了。
“區區言語侮辱,我豈能會怕?”
話雖如此,但他胸口劇烈起伏,張著嘴大口呼吸的模樣,根本就不像沒事人的樣子。
劉公嗣!
看著遠遠離去的劉禪大軍,曹操心中無可奈何,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要想大敗漢中王太子劉公嗣。
太難了!
這小子,當真是屬泥鰍的!
一路上被魏軍遊騎騷擾,但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到堵陽城外的軍寨之中了。
從戰車上下來,劉禪便馬不停蹄的奔向關羽所在的帳篷之中。
“君侯如何了?”
走入帳中,劉禪當即對著軍醫問道。
“其他創傷,倒是無事,隻是君侯左臂被毒箭射中,毒已入肌骨之中,若要根治,恐怕得將其左臂斬下。”
軍醫臉上露出難色。
“什麼?”
早早進入營帳的關銀屏聞言,整張臉頓時變得煞白起來了。
斬斷左臂?
若是斬斷左臂,以父親的性格,他能接受得了?
她唇角顫抖著,此刻像是受傷的小貓一般。
她一臉求助的看向劉禪。
“郎君~快想想辦法。”
隻要是郎君在,一定是有辦法的。
麵對著關銀屏希冀的目光,劉禪看向軍醫,問道:“難道不能刮骨療毒?”
刮骨療毒?
軍醫愣住了。
他擺了擺手,說道:“在下實在不會啊!恐隻有那華佗來了,方才能不斷其臂,救治君侯,隻是聽聞神醫華佗在許都被曹操殺了,恐怕這天底下,無人能在保住君侯左臂的情況下,還能救治其傷。”
關銀屏聽這軍醫所言,麵色便更是煞白了!
眼眶中,更是蓄起淚湖,似乎下一秒便要奔湧而出。
華佗?
劉禪眼神閃爍。
他在許都中,是留有後手的。
算著這時間,華佗應該來了罷?
“可有辦法,使其毒性不繼續惡化?”
軍醫愣了一下,說道:“可服些草藥,令繃帶綁住左肩,避免使毒血入體,但至多拖延一二日,再慢下去,便不是斬斷手臂的事情了,到那個時候,恐怕君侯的性命都有不保的危險。”
性命都將不保。
關銀屏一個抽搐,白眼一翻,便要倒在地上。
劉禪手疾眼快,上前將關銀屏抱住。
他掐住關銀屏人中,後者幽幽醒來,第一眼見到的是劉禪,當即伏在劉禪胸口上,嗚嗚嗚的哭了起來,沒一會兒,便將劉禪的衣服浸濕了。
“郎君,父親他,他.”
看著關銀屏說話抽搐的模樣,下一秒感覺就要再暈過去。
劉禪連忙用手拍著其背,小聲說道:“我有辦法保住叔父的手臂與其性命。”
“真的?”
聞言,關銀屏當即從劉禪的懷中起來,一雙美目死死的盯著劉禪,眼中尤有不信。
郎君確實是智謀無雙。
可他不會醫術,如何能救父親。
“不相信?”
關銀屏猶豫片刻,還是點頭。
“鳳兒相信郎君,隻是,這”
“若我救得嶽丈,你便給我生五個大胖小子,如何?”
“莫說是五個,十個我都給你生。”
“這可是你說的。”
劉禪朝著關銀屏後臀一拍,哈哈大笑兩聲,說道:“這一二日內,我便為你尋來那神醫華佗!”
再不濟,他親自上來刮骨療毒。
不過就是消毒割肉刮骨。
誰不會呢?
頂多讓便宜嶽丈多受些苦。
以關羽好麵子的程度,肯定要咬牙堅持罷?
不過
在我劉公嗣麵前還想要麵不改色?
以我劉公嗣‘精湛’的技術,定要你嗷嗷叫!
二爺還想裝孤傲?
給我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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