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禪正在氣頭上,法正心中稍有擔憂,當即說道:“陛下,如今關中需要穩定,關中各家尚存實力,陛下不可用強,待局勢安穩,一統天下之後,再來處置不遲。”
關中現在成了漢國的根基。
越來越多的百姓遷移到關中來,若是關中動蕩了,漢國的根基也就動蕩了。
劉禪自然明白法正的話中之意。
他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之後,這才開口說道:
“囤積居奇,已經是觸犯漢律了,命各家一月之內,將布帛現價賣出,否則按律處罰!”
給了一個月的時間,還給了你現價賣出的權力,讓你能賺點錢,若是這般還不從命,那便是給臉不要臉了。
法正與馬良對視一眼,都覺得皇帝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這個台階,已經給了。
至於你杜尤走不走,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若是不走,按照漢律處罰,便是關中士族,也不能說什麼話。
“還有什麼事情?”
馬良上前,對著劉禪拱手行禮,這才說道:“大行皇帝陵寢已經計算好工事用度,計要漢國三年賦稅支出,動用民夫萬人,修建三年可成。”
漢朝風氣是厚葬。
但一個皇帝陵墓,要用上三年賦稅?
還要動用民夫萬人,修建三年才可?
這麼多真金白銀,都流入地下,我還怎麼興複漢室?
“尚書令以為呢?”
法正當即會意,說道:“大行皇帝乃是聖明仁德之君,尚在人世之時,便常言節儉,更是親口所言,百年之後,陪葬無須金帛,學文帝薄葬,以陶罐陪葬即可。
陛下乃仁孝之君,便是大行皇帝有言在先,也不可過於薄葬,臣下之見,建造惠陵,漢國賦稅三年,動用民夫萬人修建三年之事,是必要的,但可以先讓大行皇帝葬入惠陵,之後再厚加珍寶。”
其實就是薄葬。
不過說法依然是厚葬,隻不過得等到天下一統了,再重新修繕陵墓,加上各種珍寶入內。
“將此事交由禦史台議論,之後再麵呈禦前。”
厚葬薄葬。
劉禪其實都不在乎。
他也不相信人死後有死亡世界。
他關心的,是修建個陵墓,會不會影響到他一統天下的進度。
厚葬影響經濟,靡費巨億,還要搭上幾萬勞動力。
但薄葬又會讓世人非議。
大漢以孝治天下。
你連你老爹都不厚葬,你怎麼能說孝呢?
你不孝,有什麼資格到那個這個皇帝?
這涉及到國本了。
隻好讓這個鍋,給臣下人想辦法背了。
接下來,劉禪與法正馬良兩人,又談論了其他的事情。
直到深夜,方才放兩人出宮。
而三日後。
杜尤識時務的將囤積的布帛放出市場,關中的洶湧上漲的布帛價格,終於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製。
但要想恢複到一千的程度,那恐怕還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人多了,而生產力卻是跟不上。
關中世家借杜尤對劉禪發起的一場政治‘逼宮’,最終一點水花都沒有泛起,便又沉寂下去了。
至此,邊緣化的杜尤連侍中都沒得當了,徹底退出漢國的政治舞台。
至於關中世家中,劉禪提拔了幾個有才學的關中士族子弟入朝為官,重用之,也算是安定關中士族人心的手段。
政治便是如此。
對抗與妥協,那是並存的。
而對劉禪來說,妥協不是不可以,但有一個底線。
不超過這個底線,他劉公嗣還是可以推一推的,到天下一統之後收拾你。
但若是觸及底線了,便是要跟你翻臉。
這是原則問題,半點退讓不得。
時間悄然而逝。
轉眼間。
便是天命二年三月。
陽春三月天氣新,湖中麗人花照春。滿船羅綺載花酒,燕歌趙舞留行雲。
這段時間,長安周遭,多了許多蒙麵的麗人。
她們是從漢國各地趕來的,為的,便是參加漢國的選秀。
皇帝選秀,入宮者,便能成為皇帝的女人。
每個女人,都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
而各地世家,恨不得將本族女子送入宮中,以期成為外戚之家,富貴榮華,與國同休。
“選秀”這個詞是清朝發明的,但是采選民間女子送到後官的做法很早就有。
最早是在漢朝,漢朝選的不叫“秀女”,叫“家人子”“家人子”就是平民美女的意思。
在漢朝,每年八月,朝廷就派出官員,在長安的郊區搜尋“良家女”。
因為這是劉禪第一次選秀的原因,各地美女都齊聚長安。
有的已經是呆了好幾個月了。
“良家女”是有硬性要求的:年齡要在13~20歲,長了一副“合法相”(長得窮凶極惡的帶回去怕嚇到皇上),而且要“姿色端麗”漢朝皇帝還是比清朝的要幸福一點,能選到一些好看的姑娘)。
這隻是“海選”,選完之後,把這些美女用車運回去,送到後宮,再進行一輪“決賽”。
作為選秀的服務對象,劉禪的心思,卻不在這選秀上麵。
而是在關東的情報之上。
宣室殿中。
劉禪麵色沉鬱,喃喃自語道:“玉璧城好熟悉的名字。”
很快,他便反應過來了。
這是高歡快樂城啊!
想那高歡,戎馬天下數十載,最後卻是在玉璧城元氣大傷,丟失了尊嚴與東出的可能。
此戰高歡費時五十多天,耗儘了七萬條東魏士兵的性命,卻仍未攻克韋孝寬手下幾千人防守的玉璧城。
回到東魏後,心力憔悴的高歡身染重病,第二年病重不治。
劉禪東出,玉璧城或許是必須要攻拔的釘子。
他可會成為第二個高歡?
想到此處,劉禪臉色不禁難看了幾分。
這個司馬懿,當真是屬烏龜的,搞起烏龜殼來,當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在兩個月前,漢軍騎兵尚可在河東縱橫,燒毀玉璧城的築城物資,屠殺築城民夫。
讓玉璧城修建的進度一拖再拖。
但隨著魏軍增兵河東,在要道修築堡寨拒馬鹿角等,漢軍騎兵已經不能再河東軍來去如風,甚至連玉璧都見不到了。
如今得間軍司探報消息,玉璧城兩個月修築,已經是初具規模了。
恐怕再過一段時間,便是派騎兵襲擾,也遲滯不了魏軍築城進度了。
是要現在發兵打河東,還是等玉璧城築城成功了之後,再來打河東?
劉禪陷入糾結之中。
如果現在打,恐怕會耽誤春耕。
但現在不打,以後要打,代價就太大了。
該如何抉擇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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