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以這司馬懿心黑心狠的程度,崔林覺得,自己若是不表態的話,說不定可能被潛藏在城中的間軍司密探刺殺了。
這種事情,也不是發生不了的。
聞言,司馬懿當即拉住崔林的手,說道:“知心莫過崔君,仲達謝過了。”
崔林還能說什麼?
隻得是笑著應對了。
曹休被圍之地。
土丘之下,漢軍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與之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數百名魏軍士兵的疲憊與絕望。
他們圍坐在乾涸的土地上,眼神空洞,麵容憔悴,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對生存的渴望和對命運的無奈。
曹休此刻也顯得狼狽不堪。
他的鎧甲上沾滿了塵土,原本光鮮的戰袍如今皺巴巴地貼在身上,汗水與泥土混雜,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味。
他的臉龐,被烈日曬得黝黑,嘴角乾裂,皮膚緊繃,仿佛每一寸都在訴說著缺水的痛苦。
眼神中,昔日的光芒已儘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與無奈。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不僅士兵們撐不住,他自己也將命喪於此。
“大將軍,壽春的援軍又被擊潰了。”
副將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他的眼神中既有憤怒,也有絕望,那是一種對現狀無力改變的深深悲哀。
“我看那些援軍,分明就是百姓充當的,那司馬懿要害大將軍的性命啊!”
曹休聞言,隻是苦笑。
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司馬懿的用意昭然若揭,就是要利用他,鞏固自己的權柄。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我為魚肉,他為刀俎,為之奈何?”
他長歎一聲,目光掃過那些跟隨他多年的士兵們,他們的眼中充滿了對生的渴望,也有對死的恐懼。
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感,既有對士兵們的憐憫,也有對自己命運的無奈。
“讓弟兄們下山投降罷,你也可以去投降。”
副將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被堅決所取代。
“那大將軍呢?”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顯然,他並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
曹休苦笑,他的目光穿過層層包圍的漢軍,似乎穿透了時空,看到了遠方的家鄉,看到了那些等待他歸來的親人。
“我不能投降,唯有死在此處了。”
他的語氣平靜而堅定,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作為曹家將領,他必須承擔起應有的責任,即便是以生命為代價。
說著,他緩緩地站起身,儘管身體因缺水而搖搖欲墜,但他的背影卻顯得格外高大。
他環視四周,用儘全身的力氣,高聲喊道:“兄弟們,是我曹休對不起你們,讓你們跟著我受此苦難。投降吧,活下去,為了你們的家人,為了你們自己!”
士兵們聞言,紛紛淚目。
有的人哭喊著大將軍的名字,有的人默默地低下了頭,但更多的人,是在這一刻,堅定了活下去的決心。
曹休看著士兵們一個個走下土丘,向漢軍投降,他的心中既有釋然,也有不舍。
自己的決定意味著什麼,他心中自然清楚,但他無怨無悔。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任由烈日炙烤著他的身體,他的心中卻異常平靜。
在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策馬揚鞭、意氣風發的少年時代,那時的他,對未來充滿了無限的憧憬和夢想。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不會因為個人的意誌而停留。
他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中漸漸模糊,隻見鏘的一聲,長劍在夕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但很快,這光芒便被鮮血遮蔽。
曹休自刎當場,壽春雖然未被漢軍攻下,但曹休的死,無疑是在戰場上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振奮漢軍士氣,削弱魏軍士氣!
劉禪坐在龍帳之中,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灑在他的案頭,卻似乎無法驅散他心中的陰霾。
他剛剛得知,司馬懿竟然三次派遣援軍,且每次都以無辜的壽春百姓作為炮灰,這一消息讓他怒不可遏。
他猛地一拍桌案,怒斥道:“司馬懿,此人狡詐心黑,竟以上萬壽春百姓的性命來換取他的仕途和地位穩固!真是喪心病狂!”
他的臉上滿是憤怒與痛心,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這樣的行為不僅是對生命的漠視,更是對戰爭倫理的踐踏。
他劉禪雖非英勇善戰之君,但卻始終秉持著人道與仁政的理念,司馬懿的做法無疑觸動了他心中的底線。
正當此時,一名背著令旗的傳令兵匆匆而至,他跪倒在劉禪麵前,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陛下,曹休在土丘上自刎了,其餘魏軍儘皆投降。”
劉禪聞言,神色一凝,隨即長歎一口氣。
他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方,心中五味雜陳。
他輕聲說道:“曹家人中,倒是血氣方剛。曹休,乃忠義之士也。”
他轉過身,對著身旁的費禕說道:“費禕,你即刻去安排,將曹休厚葬。我們要讓漢軍的將軍們都知道,即使是敵人,也有值得我們學習的忠義精神。”
費禕聞言,神色肅然,他深深地看了劉禪一眼,隨即領命而去。
通過厚葬曹休,能夠讓漢軍的將軍們明白,忠義之士,無論敵我,都值得尊重和敬仰。
十日的時光,如同流水般悄然逝去,而洛陽城中,卻因曹休身死、八公山營寨危在旦夕的消息而風起雲湧。
監國太子曹叡,正坐在書房內,手執一卷兵法,正欲深研,卻忽聽侍從匆匆來報,聞知曹休身死,他手中的兵法瞬間滑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的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接著,悲傷如潮水般湧來,臉上甚至流出了兩行淚水。
他低聲喃喃:“四伯居然如此憋屈而死,可悲可歎。”
曹叡與曹休雖然關係並不密切,但血脈相連,此刻聽聞噩耗,心中悲痛難抑。
然而,悲傷過後,他的臉上迅速換上了憤怒之色。
他猛地站起身,直視尚書令陳群,質問道:“可是司馬懿故意害死征東大將軍的?”
陳群見狀,連忙解釋道:“絕對不是,崔林已經上書,將其中細節講明白了。漢軍是以征東大將軍為誘餌,要讓我軍前去送死。仲達不是沒救,他派兵去救了,但是傷亡太大,不得不停止。”
然而,吳質卻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道:“我看司馬懿是用征東大將軍的性命,來鞏固自己在軍中的權威。”
顯然,吳質對於司馬懿的動機充滿了懷疑。
陳群與司馬懿關係莫逆,聞言當即駁斥道:“司馬懿已上書告罪,準備辭去大將軍之職。若是他走了,壽春恐怕無人能守,必被漢軍所克。”
陳群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急。
曹叡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情緒。
他早已不是之前的他了,治國之後,他的城府也變深了不少。
此時此刻,他不能被情緒所左右,必須做出最明智的決策。
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事情的真相,總是會水落石出的。
他當即說道:“司馬懿禦敵有功,賜千金,其子司馬師封為長平侯。曹休是被漢軍殺的,此事到此為止!”
陳群聞言,麵露大喜之色,連忙躬身謝恩。
而吳質則是麵色陰翳,但到後麵,他臉上反而露出笑容。
世間萬物,有得便有失。
司馬懿,你能得到陛下的寵信,那麼
陛下龍馭上賓之後,太子的寵信,你能得到嗎?
腹心之臣
或許過不久,你便不再是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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