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劍恰好刺在她的心口最薄弱的地帶,她的心本來就痛得無法自已,現在已是神仙難救。
紅衣人並未料到趙慧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以至於他驚呼了一聲。
這聲驚呼是下意識發出的,因此用的自己的聲音。
趙慧臨死之前聽出來了,這個紅衣人是誰。
但此時她兀自想著為文若脫身,使出所有的力氣,朝著紅衣人的麵部劈了一劍。
劍還陷在趙慧的胸口,這是一把怎麼也不能放手的絕世寶劍,因而他無法棄劍躲閃,隻得仰頭回避。但這一劍劈得又快又狠,如此近距離的一招,就算再快的身法也是躲閃不及的。
紅蓋頭被劈成了兩段,露出一張被血染紅的,蒼白的臉。
崔掌門用力將九霄劍抽了回來。
血模糊了視線,趙慧倒在了文若的懷裡。
文若眼神呆滯,半跪在地上,他的下半身仿佛已經被趙慧的血淹沒了。
他是一個連殺雞都要猶豫好久的文弱書生,從未見過一個人流這麼多血。
人的血還真多,真的可以流這麼多血嗎?
崔夢辰的臉被斜著劈了一劍,從左邊腮幫到右邊眼角,一道深邃的傷口正在大量出血。
他沒有叫疼,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手上的九霄劍還是那般血紅,上麵一滴血也沒有留下,在月光下發出吃人的光芒。
“我從來沒殺過女人,這是她自己尋死,怨不得我。”崔夢辰冷冷地說道。
趙慧的死,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觸動,反倒增強了他心中的殺戮。“為什麼女人總愛為負心的男人而死?女人的命就那麼不值錢嗎?負心的男人為什麼總可以心安理得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像著了魔一般,朝著文若步步逼近,嘴裡不斷念叨著心中的怨毒。“一位心地善良的母親,被她的丈夫親手推下懸崖,這位母親摔死的同時,她的丈夫馬上就娶了另外一個女人。但這個人還不知足,他又親手殺了這個女人的父親,取代他坐上了門派之主的位置……”
文若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抱著趙慧的屍體,一步步往後退。
“但是這個男人並不知道,他的親生兒子就在背後默默注視著他,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這許多年來,他殺過哪些人,犯過哪些罪,兒子看得清清楚楚,次數多了,便習慣了,開始以此為樂。後來,兒子也披上了他殺人的外衣,隻不過,他的終極目標是殺了這個父親,好為母親報仇。”
文若已經退無可退,背後是懸崖絕壁。
“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厭惡負心的男人嗎?那是因為,每一個負心男人都會令我想起那個惡魔父親。凡是我父親這樣的人,都該死!但他的武功太高了,還有一把絕世寶劍護身,我根本沒有機會。我隻有等,等時機成熟,等我可以拿起這把劍的時候,就是他的死期!”
文若顫抖著,懷中的趙慧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機,她的眼神空洞,卻似乎還殘留著對這個世界的不舍。
“所以我一直苦練,我要親手砍下他的頭來,就像他過去砍下彆人的頭那麼乾淨利索,不留一絲痕跡。然後我做到了,哪怕不用這把鋒利的劍,我也能迅速砍下一個人的頭,不留任何痛苦。你就是下一個!”
他說著,已經舉起了四尺長的寶劍。
“給老子住手!”
斜刺裡忽然一記旋風掃堂腿,直擊崔夢辰的麵門。這一腳迅捷有力,如同電光火石,帶著劃破夜空的呼嘯,令崔夢辰隻得後退躲閃。
文若定睛一看,一滿麵虯髯的大漢立於身前,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氣吞山河的武勇,正雙手叉腰,直麵那個殺人的惡魔。
這不就是睡在他上鋪那個,整夜整夜鼾如雷震的大胡子麼。
“抱歉老弟,我來晚了。怪我貪嘴,想在酒宴上多吃幾塊肉,等我回頭去找你們的時候,人都不見了。”言語中滿是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