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延黎就這麼等了兩天,等來了在這夏日驟降的溫度,一場雨勢落下,落在那被烈日烤過的地麵,似是揮發出了水蒸氣一般。
宗延黎原以為公孫璞之計是想叫我軍趁著雨勢攻城,可這雨又不是隻下在孝莊之中,整片天都落雨,我軍將士同樣會被那雨勢所遮擋,如何攻城呢?
“璞自然不是要叫將軍冒雨攻城。”公孫璞嗬嗬笑著,看著那陣雨落下片刻天又放晴,午後又落了一場雨。
這反複的天氣叫空氣之中夾雜著沉悶之意,公孫璞站在宗延黎側後方,觀雨勢終於放心似的,側身對著宗延黎俯身拜道“璞之計,便是讓將軍明日清晨行攻城之勢。”
宗延黎轉頭看向他,眸中似帶著幾分詢問之意。
“晨霧將起之時,便是進軍最好的時機。”公孫璞笑了笑又說道“不過,璞之計是要將軍行佯攻之狀,立草人在前,佯作攻勢。”
“敵軍觀我軍攻城必定放箭阻撓,待晨霧散去敵軍觀我軍之中儘是草人,次日依舊如此,以晨霧為遮掩再行佯攻。”
“如此反複三次足矣,待第四次……草人換兵將,敵軍定以為我軍又是佯攻,趁敵軍掉以輕心之際強攻入城,此計為瞞天過海無中生有!”
公孫璞眉眼含笑說道“草人輕便,可擋箭雨不說還能將敵軍箭矢留作己用,若冒雨而行草人浸濕沉重不堪,將士難以推舉前行,璞思來想去隻有這霧起之時最為合適。”
公孫璞指了指天笑道“冷熱交替之時,晨曦霧氣最盛,想要在這夏日之中得見晨霧,當有一場雨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啊!”
宗延黎聽著公孫璞這番話語,眸色漸亮,仰頭笑道“真是妙計!”
宗延黎急忙轉身喚了高飛林,令其去請諸位將軍前來帳中議事!
孝莊之中很是焦灼,宗延黎兵馬圍城在外卻幾日不見動靜,原以為初戰得勝的宗延黎,會很快再行攻勢而來,卻沒想到幾日過去了,那宗延黎竟是無半點動靜。
“陳將軍將那宗延黎說的萬分勇武,怎做了最蠢的法子,這是打算圍城困守我等?”贏宏威大刀闊斧的坐在帳下,嗤笑著說道。
“嗬嗬。”陳瀚敬扯著嘴笑了笑說道“自己蠢還笑話彆人,那宗延黎自然知曉孝莊難以強攻,此番必定在思量攻城之法,奇襲或是巧取才是上策。”
“有這閒工夫在這說風涼話,不若多去城東城西各處了望台看看敵軍可有動向。”陳瀚敬哼笑兩聲道。
“這有什麼可看的!?”贏宏威一副嗤笑的表情道“隻要宗延黎敢來,我勢必將他打回去!”
“贏將軍既是這般用底氣,那城門關前固守就交給贏將軍了。”陳瀚敬懶得與他多話,直接把這城門守關的職責丟過去了,若是城門破了那也是你贏宏威無能!
贏宏威哪裡受得這番激將之法,當下便道“我守便守!陳將軍這送上門來的功勳,不要白不要!”
贏宏威獅子大開口要了精兵一萬固守城關,陳瀚敬臉都黑了與之據理力爭,城關固然重要,但是城西等處也不可鬆懈,最後兩人鬨去了壽王跟前。
壽王做主,給了贏宏威精兵八千守城關,陳瀚敬便是再不滿也捏著鼻子認了。
這贏宏威雖是有些自大,但是本事還是有幾分。
得了兵權當下就親自上城牆布防去了,處處細致估算著敵軍的兵力,安排守城事宜,既領了要職卻也要做出點成績來,否則豈不是平白讓人笑話!?
陳瀚敬命人去觀察了一下,見這贏宏威言語雖是不敬,但是做事卻是認真並無輕視,當下哼了兩聲讓人回來了。
日暮西沉,陳瀚敬站在了望台上,遠遠看著圍城之軍準時準點升灶起嫋嫋炊煙,愈發有些想不通這宗延黎到底是打的什麼算盤,這都過去多日了,竟不見半分攻勢?
“晚間守軍都警醒點,以防敵軍夜襲攻城。”陳瀚敬雖不曾與宗延黎共事,卻也曾聽說宗延黎當初領鬼營眾部攻入南康,便是星夜奇襲!
“是!”身側兵將躬身應下。
這夜依舊寂靜,那守夜的將士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便被旁邊隊領抽了一鞭子“警醒點!”
那守軍將士痛的渾身一個激靈,當下再不敢有半分懈怠,瞪大眼盯著黑夜城樓之下,直到輪換的將士到來,如此渡過了平淡又漫長的一夜,看著那逐漸透出微亮的天際。
“嘶,這晝夜溫差還真有些涼啊。”巡邏的兵將走著台階上了城牆,扭頭看向城外竟是彌漫起了些許晨霧。
“鬼天氣……”旁邊的人跟著嘟囔了兩句。
餘光朝著城下掃去,忽而像是想到了那晨霧之間似是有人影攢動。
下一瞬間他猛地駐足扭頭,驚惶叫喊道“有敵情——!”
這一嗓子嚎的,讓方圓百米內將士們驟然醒過神來,睜大眼朝著城樓下看去,瞧著那風一吹霧散了幾分,見到了隱匿在晨霧之中整齊劃一的敵軍軍陣。
那守軍將士忙不迭轉身,掄起了鼓槌敲響了戰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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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之中睡著的贏宏威蹭的一下就坐起來了,神色萬分激蕩,利落的把甲胄穿戴整齊,直接踏上了城牆之上。
“怎有這麼大的霧?”贏宏威見那遮擋了眾多視線的晨霧,忍不住皺眉道。
“昨日下雨了,氣溫燥熱,這晝夜晨曦起霧也是沒辦法。”旁邊的將領說道“那敵軍也受晨霧阻撓呢!”
“哼。”贏宏威冷哼一聲,扭頭喚道“咱們占據地勢之優,處於高位!”
“來啊!弓箭手準備!”贏宏威當下喚了弓箭手,指著霧中那依稀可辨的軍陣道“放箭!”
嗖嗖嗖——!
箭矢如牛毛細雨朝著前方軍陣而去,贏宏威眯眼看著,看著敵軍受箭雨前排已有‘士兵’倒下,連帶著那軍陣速度都受阻了,當下哈哈笑道“這宗延黎也叫回領兵?盾兵都未見,卻是如此冒進?”
贏宏威再度喚道“弓箭手!繼續放箭!”
“莫要叫那敵軍靠近城牆半步!”贏宏威怒聲喝道。
隨著接連幾輪箭雨落去,那天色大亮晨霧也在幾番箭雨之下,伴隨著日出霧散。
贏宏威乍然間看清了那攻了半天的軍陣,竟齊刷刷是一些帶著頭盔綁著木頭的稻草人!
城牆上眾多將士們見此一幕也傻眼了,難怪有人嘟囔這宗延黎帳下果真都是猛將,身中數箭而不倒地,還在奮力衝前而來,心下正驚惶著,誰知這猛地一瞧那身中數箭的哪是什麼猛將,分明是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