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闊等人此時皆跪在外,各個麵色漲紅滿臉的羞愧自責高聲道“末將違抗軍令,致使我軍大敗,請大將軍責罰!”
邵偉毅那剛剛壓下的情緒,在這一瞬再度被調起,他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握緊雙拳盯著朱闊等人,似是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忍下了心中情緒,沉聲說道“大將軍負傷正在休養之中。”
邵偉毅知道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婺國大軍就在關外,若是現在懲處了朱闊等人,更動搖軍心。
但是邵偉毅還是忍不住說道“若一位將軍連聽從軍令都做不到,根本就不配為將,若再有不聽軍令者,斬!”
朱闊等人聽著邵偉毅這話臉色微沉,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心底多少是有些不服的。
“嗬……當初他不也同意回援嗎?”底下有人撇嘴非常不屑似的說道“也就是那大將軍是其恩師,若換做彆人,到底誰先違抗軍令還不知道呢。”
“少說兩句……”
那話語聲音不大不小自然是叫邵偉毅聽見了。
他驟然轉頭過去,眸中怒火驟起之時,忽見前邊斥候小將滿臉焦急匆匆而來“報——!”
“將軍!婺軍又退營而去了!”本該以為迎來的是衝關攻城之戰,卻沒想到婺軍竟是又退了?
“什麼?”邵偉毅都有些不敢相信。
那斥候麵如菜色,說那婺軍兵馬又一次不知所蹤,一如之前那般糧草轉道灶煙減少,乍一見那場麵前去探報的斥候都覺得有些恍惚了,心中滿是疑惑不解,怎會如此!?
莫說是斥候不明所以,就連邵偉毅都覺得心口沉重,他不怕婺軍衝關攻城,至少能看到敵軍動向,怕就怕動向不明!
邵偉毅喉結滾動,幾乎是瞬間手腳冰冷,心中第一反應想著宗延黎定又有什麼詭計,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此時的婺軍突然故技重施做出這等舉動來是為什麼?
“去,去探可有行軍痕跡!”邵偉毅轉身想要將此消息告知老師,可這剛剛轉身就猛地頓住了,盯著那房門雙目瞪大。
邵偉毅有些哽住,老師重傷在身剛剛歇下,此時去打擾老師實在顯得他無能。
邵偉毅抿唇,吞咽了一口唾沫,轉回身對著朱闊等人道“即刻召集諸位將領帳中議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雙目沉沉讓斥候再去探,這邊則是召集了帳下將領,共商軍事。
將領們都對鄔建犴的傷勢萬分關懷,邵偉毅本想著人多力量大,說不定能思量出什麼對策來,卻沒想到這些將領不關心敵軍動向,反而關心起鄔建犴的傷勢。
那一個個的作態,真心關懷的又有幾人呢?
統帥將位又有幾人心中垂涎呢?
邵偉毅站在主將位側邊,老師重傷他代為主持軍中事務,自不敢端坐主將之位,隻是站在旁側罷了。
可如今站在這裡,看著帳下諸位將領們隻想著自保,他欲主動去探婺軍虛實,可這帳下將領竟無一人願舍命往矣,人人都在退縮言及婺軍狡詐,神出鬼沒我軍當固守關中。
邵偉毅眸中的光芒一點點的黯淡,他突然有些體會到了。
當初老師站在這個位置上,要軍士固守卻無人聽之的無力之感。
“好,好……”邵偉毅咬著牙,盯著眾人說道“爾等既不願去,那我去!”
“邵將軍萬萬不可衝動啊!”眾位將領頓時出聲勸誡道“還是等大將軍醒來再做打算吧!”
“若又是婺軍障眼法,為的便是引誘我軍出關襲營,那邵將軍此去豈非白白送命!?”眾人紛紛勸說道。
邵偉毅麵上滿是怒氣道“若非爾等違抗軍令擅自行動,老師又怎會受宗延黎重創而無法起身!?”
“那宗延黎用兵之詭怎敢輕視!若我此去喪命也是用我這條命告訴諸君,晉國危矣!”
“家國存亡之際,爾等卻隻想著如何自保,婺軍不亡我,晉國也會斷送在你們手中!”邵偉毅說完這番話憤而離席。
“他這話什麼意思呢!”朱闊等人聽了這話亦是氣得不輕。
“這種時候之中站出來了,誰不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他可是鄔太師門下的學生,如今鄔太師重傷怕是無力領軍,他如此急著立功表態,分明就是想接管兵權!”
“就是……”帳中幾人紛紛應和。
那其他人則是一臉的糾結菜色,既不想得罪邵偉毅,也不想跟朱闊等眾站隊,如今這處於的位置甚是尷尬。
邵偉毅當下點了帳下兵將,約莫五六千人,他擦拭著手中刀劍雙目似是染上了幾分淚意,仰頭望天看著那日暮逐漸西沉,深深吸了一口氣,全然抱著必死之心前去探敵情。
他覺得自己很羞愧,身為老師的學生卻未能如老師那般,成為一代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