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將士?”那姑娘顯然受驚不小,略有些茫然看著宗延黎等人眼中依舊帶著幾分惶恐不安。
“姑娘可認得這令牌?”宗延黎想了想,掏出了腰間的令牌,那是剛剛在商道上護衛屍體搜出來的。
“是我家護院,您……從何得來?”那姑娘見之大喜過望,連忙伸手接過,萬分小心的捧著貼在心口,淚眼婆娑望向宗延黎詢問道。
宗延黎心道自己猜測的果然不錯,再一看這姑娘的表情便有些不忍道“很抱歉,我等未能發現活口,想必你家中護衛已是都遇難了。”
宗延黎話語落下,便見那姑娘的臉色又白了兩分,當下悲痛萬分掩麵垂淚。
龍飛光等人將這寨子裡那些個不成氣候的小嘍囉,殺的殺綁的綁全部都擒拿了,又從中搜出了綾羅綢緞不知幾何,如此小小的一個山寨,竟是比他們衝關攻城打下來都肥。
這要是多搗幾個寨子,那軍餉不就來了?
蒙奇等人很是振奮,然而這等興奮的勁兒都還沒過去,就被宗延黎一句話給打回去了“留三成,去七成,跟著這幫山賊一同押送官府候審。”
“這些貨物若能尋得失主倒是好事,若是尋不得也是充公,哪能進了爾等腰包。”宗延黎嗤笑看了蒙奇兩眼,若他們如此輕易侵占了,豈非與山匪寇賊無異?
不過宗延黎自認為她也不是什麼多正直的人,否則也不會扣下三成來。
去那七成也不過是為了全乎名聲罷了。
她行事素來有章法,也正是因為如此帳下將領們對宗延黎的軍令從來都是毫無保留的聽從,聽宗延黎如此決定沒有任何人有不滿之處,當下乾脆利落的將那些東西勻出約莫三成,裝車直接帶走了。
那邊公孫璞幾人也在詢問那位姑娘的來曆,一番打聽之下方才得知其是商戶之女,名叫呂夏蘭,此番舉家搬遷前往京城投奔姑母,誰知竟是遇到了這等禍事。
連那些護衛都無一幸免遇難而亡,呂姑娘的雙親……
公孫璞等人都有些不忍繼續問下去了,呂夏蘭確實哀求宗延黎,無論生死她都要找到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若當真是遇難了,她豈能忍受親族屍骨亡於山野?
而後宗延黎讓人一把火燒了寨子,轉頭盤問那些山賊呂氏族人都去了何處,起初無人言說,最後在宗延黎的威逼之下磕磕絆絆的說了出來。
那呂氏有護衛護著,逃去了騾子坡山崖後方才叫他們追上。
不用說也知道,呂夏蘭的雙親恐怕是再無幸存的可能了,這丫頭也是不死心,定要去那處親眼看看。
宗延黎一麵派人押送山匪去官府,一麵領著呂夏蘭去尋雙親,這山路不好走,小姑娘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如此執拗的不肯退,終於在那山崖後得見了幾具熟悉的屍首。
赫然便是家中護衛的衣袍,可惜屍身已經被野獸分食的麵目全非。
宗延黎伸手擋住了呂夏蘭道“姑娘莫要再近前了,且將雙親特征說來,我為你去尋來。”
呂夏蘭嘴唇哆嗦,雙目含淚大致言說了一番,宗延黎聽著點了點頭,衝著聞年招呼了一聲踏步朝著崖後走去。
往前不過走了一小段路就看到了更多的屍首,大致可以看出這是呂家的護衛,一路護送家主逃至此地,後方便是斷崖再無處可走已是絕路,此處可見打鬥痕跡,最後含恨而亡於此處。
宗延黎一個個看過去,家丁護衛侍女的屍首都找到了,最後在崖邊找到了呂夏蘭父親的屍體,一隻腿已經被啃食的差不多了。
卻是並未見其母親,就在這時宗延黎聽到了聞年的喚聲“將軍,在崖下!”
宗延黎眸色微震,快步走了過去,探頭一看果真得見了那墜入崖下,被樹枝掛在半中間的一具屍體,瞧著那樹枝幾乎穿過了其腹部,生還的可能微乎其微。
呂夏蘭尚且如此貌美,想必其母也是風韻猶存,被逼至此地……
寧願求死。
“把人弄上來,尋個好地方埋了吧。”宗延黎實在不忍讓呂夏蘭見其雙親如此死狀,用繩索吊著下去把其母的屍體吊了上來,近一步確定無人生還之後。
宗延黎取下了呂母手上的玉鐲,又轉頭取下了呂父手上的玉扳指,便讓聞年挖坑將二人合葬掩埋了。
而後又招呼蒙奇等人將那些忠心護主的家丁護衛的屍骨都收殮掩埋,一番折騰下去已是日暮三分。
宗延黎將玉鐲和玉扳指送至呂夏蘭手中道“姑娘節哀。”
“父親……母親……”呂夏蘭看著宗延黎手中熟悉的物什,再忍不住癱軟跪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那女子悲痛的哭聲叫公孫璞等人都不忍偏頭,如今這世道可真是叫人倍感無力。
宗延黎聽著她哭了一通之後道“我已為你亡親收殮屍骨,葬於青鬆樹下,這刻碑題字,姑娘可要親來?”
呂夏蘭哭啞了嗓子,聽著宗延黎的話抬起紅腫的眼,緩緩點頭,跪於地上以頭叩首對著宗延黎拜道“叩謝大人恩德,小女子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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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延黎上前一步攙扶她起身,隨即領著她到了那嶄新的墳包前,呂夏蘭又是一通大哭,最後拿著宗延黎給的匕首,一邊垂淚一邊為雙親在木板上刻字立碑。
“姑娘切勿哭壞了身子。”眾多男人們就站在後邊乾瞪眼,誰也不知如何安慰,宗延黎更是手足無措的,萬分頭大低聲說道“我原以為我阿妹已是個愛哭的……”
“將軍可休要開口。”公孫璞連忙製止了宗延黎,人家小姑娘眨眼之間成了孤女,險些落入魔爪之中,哪能不掉眼淚?
最後還是公孫璞溫和的上前勸慰著,眼看著天色昏暗,野獸出沒此地不好多留。
呂夏蘭哭著在墳前磕頭,這才起身跟著宗延黎等人離去,誰知才走出沒兩步就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