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軍突然追出打亂了我軍軍陣。”雷吉亮連忙說道“盧昊將軍與董昊強董將軍走了岔路,我原以為二位將軍即刻便能追上。”
“不想我等都與龍將軍彙合了,也遲遲不見盧昊將軍。”雷吉亮也是著急,他與汪義以及烏桓等部眾都已經撤出了大營,一邊是掛心宗延黎斷後遇到危險,一邊又焦心盧昊怎走了岔路還沒回來?
雷吉亮擔心他們是不是陷入了敵軍困陣難以脫身,在與龍飛光商議之後,雷吉亮沒有任何猶豫請命回援。
這剛過來就遇到了宗延黎,轉頭一看卻未見宗延黎身後跟著盧昊,當下便有些焦急了。
“他們走的哪條岔路?”宗延黎心頭狂跳,扭身詢問道。
“就是將軍您來的這個方向!”雷吉亮也是覺得疑惑,連忙開口說道。
宗延黎扭身回頭,得見的卻是那烏泱泱的敵軍,她自這一路殺出來絲毫未曾得見盧昊等人的蹤影,既是與董昊強作伴,怎麼說也不能被輕易留住,且她在前營吸引了眾多注意力,難道他們還能被圍?
宗延黎強自鎮定,大致了解了情況之後調轉馬頭道“走,隨我回去!”
“將軍!”蒙奇連忙攔下道“再回去實在是太危險了,將軍你跟年哥先走,我跟雷將軍去!”
“盧昊此時尚且未能撤軍恐怕凶多吉少,若你二人再折損進去本將軍便是走了,也是兵敗於此!”宗延黎麵色冷肅,眸中神色萬分冷靜說道“同行而去,若未能尋覓到盧昊的蹤跡,就走!”
她並非軟弱之輩,也絕對不會因為一時的義氣致使全局大亂。
宗延黎能下達回去的命令,自是早有思量,也是她心中最後所掙紮的,對兄弟不拋棄不放棄的信念。
若已經做出了努力,還是未能改變,她也不悔!
“走!”宗延黎勒轉馬頭,領著雷吉亮等人從側邊陡坡疾馳而下,朝著敵軍追兵方向衝了過去。
“誒!”蒙奇見此一幕咬了咬牙,眼中神色滿是沉重焦心,抬手一甩馬鞭緊隨其後跟著去了。
宗延黎等人順著山路疾行,終於在走了近兩刻鐘才終於聽到了前方那一片火光亮起之處,此地呈現凹穀之勢,在下方兩方兵馬正在激戰,而那被圍困於凹穀之中的,赫然便是盧昊和董昊強等人。
隻是下方戰局情況已是萬分凶險,數千兵將如今被圍困在這凹穀之中已是僅剩下幾百人還在苦苦支撐。
火光之下董昊強身中數刀仍在苦戰,那被大火燒毀的旗幟殘缺不全。
宗延黎一路尋覓而來,兜轉了這麼多時間才終於找到他們,親眼得見那山坡上聚集的碎石,敵軍正凶狠的舉起手中刀刃,在宗延黎驚懼的注目之下,斬下了那捆著碎石柴垛的繩索。
“呀哈!!!”蒙奇見此一幕雙目猩紅,怒吼著衝下了山坡。
“給我殺!”宗延黎驟然紅了眼,將手中長刀擲出朝著前方那再度要揮砍下繩索的敵軍投擲而去。
呲——!
那是刀劍刺入血肉的聲音。
被圍困在山穀之中的盧昊聽到了那熟悉的怒喊聲,他循著聲音側臉望來,一隻眼竟然是被刀劍所傷弄得滿臉血汙,隻剩下一隻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看清那在黑夜之中,為他而豎起的軍旗。
他看到了那仿佛劃破了血霧,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柄狼闕長刀。
“將軍,來了……”低啞的聲調自喉間溢出,在這一刻盧昊隻覺得渾身似被注入了狂熱的血液,他萬分凶狠的盯著麵前的敵軍,再不畏生死!
他的將軍來了!!!
那震耳欲聾的吼聲在盧昊身後響起,他身形一僵扭頭便看到了山坡上,轟隆隆滾下來的碎石和柴垛。
黑夜變得漆黑,他突然見到了一個人影朝著自己撲了過來,下一瞬便見到了那巨大的碎石沉悶的砸在身上的聲音,而盧昊卻絲毫未曾察覺到疼痛,睜著一隻眼看到了那將自己撲倒的董昊強。
“哇——!”大口大口的血汙自董昊強口中吐出,後方滾落的碎石尚未停歇。
“轟!”蒙奇極限趕至,沉氣做紮馬步之勢,硬生生張開雙臂抵住了那繼續落下的碎石。
宗延黎踩著馬背飛身而起,手中長刀劈下將蒙奇擋下的碎石生生劈開了。
巨大的轟鳴聲炸響,宗延黎轉身以肉身相護擋在了董昊強的身後,任由那細細碎碎的石頭砸在自己身上,細微的鈍痛叫她無從顧及,扭身轉頭看向董昊強和盧昊二人“可有事!?”
“董昊強!”宗延黎伸手抓住董昊強的肩膀,這才得見他背後前胸皆已是中箭,隨著剛剛這一擋,那箭矢直接穿透了肉身刺入五臟六腑之中。
宗延黎眼瞳一縮,張了張口一句話都沒說,直接伸手將董昊強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膀上,扛著他爬上了馬。
蒙奇也第一時間去抱起了盧昊,然後就聽到盧昊道“我能走!”
蒙奇一頓,得見盧昊身上雖是血汙覆蓋,卻並未見到致命之傷,當下點頭護著盧昊上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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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吉亮和聞年帶著人在左右兩側殺出了一片空地,如此混亂之中他們護著殘餘部眾殺出包圍圈,到底是撤出來了。
宗延黎扛著董昊強在前,耳邊隻聽到了那獵獵的冷風聲,還有身後董昊強那一點點僵硬的體溫。
她從未如此希望跑的快一點,再快一點。
軍醫,找軍醫。
“宗延,宗延黎……”不知跑出去了多遠,宗延黎敏銳的聽到了身後董昊強的喚聲,細微之中夾帶著氣聲。
“停下。”宗延黎勒停戰馬,尋了處隱秘的灌木之處將董昊強放平在地。
為了避免被敵軍追兵所察,他們未曾點燃火把,昏暗的夜色之中她什麼也看不清。
聞年緊跟著蹲下,從懷中摸出了個火折子,略微擋著火光照亮了董昊強的臉。
董昊強的臉上儘是血痕,他睜著眼似想要看清宗延黎幾人的麵容,卻隻能從那微弱的火光之中,看到幾個抵著腦袋湊在自己麵前的人影。
董昊強忽然有些想笑,乾裂的唇瓣邊是乾涸的血漬,他的眼神已有幾分渙散,閉了閉眼說道“是……是段元青提出,行……行軍之路,小道……追兵……”
“什麼?”宗延黎有些聽不清,俯下身來想要聽清楚一些。
她伸手拽下了自己的頭盔麵甲,將耳朵湊到了董昊強嘴邊,聽到了他的低語“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