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宗延飛翼聞訊趕來的時候臉上神色微微發白,呼吸都有些不穩了。
“北軍來襲,已是兵臨城下。”宗延宏景轉身讓王銘把宗延光赫交給了宗延飛翼道“這小子帶著阿耀出去玩,現在自己跑回來,據他口中描述的位置我已讓人出去尋覓阿耀的蹤跡。”
“但是暫時沒有消息,飛翼你帶著光赫讓他指路去尋阿耀。”
宗延宏景沉聲說道“出去了之後找到阿耀就彆回來了,直接穿過山林,將兩個孩子帶去昌豐郡,去找你二哥。”
宗延飛翼聽著宗延宏景這話心頭一顫,眼中滿是驚愕之色“三哥?”
宗延宏景壓下宗延飛翼要出口的話語道“休要多言,這是軍令,無論如何幼子不可受半點傷害,他們是宗延氏的血脈,是阿黎的孩子,帶著孩子們先走。”
“將北軍來襲的消息帶出去。”宗延宏景目光沉沉,那略顯蒼老卻滿是堅毅的黑眸,與宗延黎如出一轍,沒有絲毫退縮膽怯之色,嚴肅而冷靜道“我會守住壽西郡,去吧。”
宗延飛翼那堵在喉嚨裡滿腔的話語深深吞了回去,最後隻能俯身應下“是。”
宗延光赫幼小的眸子裡泛起了幾分恐慌,慌忙拉住了宗延宏景的衣袖道“不要!祖父我不要走!我要跟著祖父一起!”
宗延宏景垂下眼,目光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孩子,伸手按了按他的腦袋說道“光赫,你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阿耀因你而外出如今不見蹤跡,難道你要留在這裡,不去找阿耀嗎?”
“我沒有,我要去找!”宗延光赫連連搖頭,慌張說道“我一定會把阿耀找回來!”
“好。”宗延宏景緩緩點頭,目光溫和堅定的看著宗延光赫說道“那就保護好阿耀。”
“祖父……”宗延光赫有些著急,總覺得好像被繞進去了,心下焦急的要說些什麼,宗延宏景卻已經是擺了擺手,衝著宗延飛翼點了點頭,示意他帶著人走。
宗延飛翼帶著宗延光赫離去,宗延光赫忽而掙開了宗延飛翼的手,扭身朝著宗延宏景跑去,一頭紮進宗延宏景的懷裡,小手緊緊抱著宗延宏景良久道“祖父等我回來,我要隨祖父一起殺敵!”
那孩子堅定萬分的語氣,在這一瞬讓帳中所有將領都覺得心頭一酸。
好像昔日頑皮的孩子一夕之間就長大了,他的身上帶著身為將士與生俱來的堅毅之氣,身上背著拙劣幼稚的木頭做成的長弓,卻無端的有幾分為將之豪氣。
宗延光赫紅著眼,抬起手背一抹眼,悶頭轉身跑出去道“我去找阿耀!”
宗延飛翼緊跟著宗延光赫出去,由著宗延光赫引路朝著山林之中而去,也就在宗延飛翼帶著人離開後不久,那北軍的兵馬便已是殺到了平南營跟前。
跋山涉水,翻山越嶺而來的翼天乾,看著南部這熟悉的土地,看著前方平南營那飛揚的屬於宗延氏的旗幟,心臟在劇烈跳動著。
哪怕是明知當下宗延黎那尊殺神並不在此,但是看著那熟悉的旗幟還是讓他口中發乾,多年交戰次次落敗,已是讓他忍不住心生動搖,這將是他們至關重要的一戰。
隻能贏!
翼天乾清楚的知道,若這一次再不能重創宗延黎,那麼……
“將軍,都準備好了!”北軍之中下方眾部也是胸腔震顫,目光盯著前方平南營,帶著勢在必得的野心。
“眾將士聽令,隨本將軍殺——!”
“殺——!!!”
舉起的屠刀在陽光下散發著森森寒意,那衝殺近前的北軍自四麵八方圍殺而來,如此兵力當是北國兵馬傾巢而出,即便宗延宏景已得了報信,麵對如此來勢洶洶,如狼似虎的兵馬也是難以抵禦。
好在宗延宏景不是愚笨之人,眼見情勢不對直接帶著兵馬一邊打一邊退,頂著巨大的壓力退進了壽西郡內。
“點狼煙,求援。”宗延宏景喘息著說道“北軍此番有備而來,我擔心魯軍恐怕也已在路上。”
“錢誌行!將配合壽西郡內郡守,將城中內外百姓儘數遷移,要快!”宗延宏景握著長刀的手在微微顫抖,低聲說道“若再叫魯軍繞後截斷了後路,再想走就晚了。”
錢誌行剛要應下,心口卻是突突了兩下,冒出了些許恐慌道“那大將軍您……”
宗延宏景微微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神態非常平靜說道“北軍和魯軍既是已至此,想必阿黎早已察覺,不日便會自北地殺出。”
他說著笑了笑,眉眼放鬆看著錢誌行道“阿黎用兵如神,你有甚好害怕的,快些帶著百姓撤離,有本將軍留守壽西郡,屆時與阿黎父子相聚將敵軍擊退便是。”
宗延宏景說的萬分輕鬆,那語氣竟是讓錢誌行詭異的平靜了下來,心中恍惚的點了點頭想著,也對這位可是宗延黎的父親,他怎麼也是比不上的,倒不如擔心擔心打起來,自己拖著這殘腿跑步跑得快啊!
錢誌行抿唇,看了眼壽西郡外的方向點頭應下“是,我這就去安排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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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錢誌行嘴裡應著,但是這腳下卻怎麼也挪動不了,他聲調有些乾澀詢問道“宗延將軍真的已經在來援的路上了?”
“嗯。”宗延宏景點頭應著“好了,快去吧。”
錢誌行咬了咬牙,甩開了腦子裡拉扯的念頭,深吸一口氣轉身匆匆下去了。
到底是宗延宏景這等老將,他幾乎不眠不休的守在在城關處,抵禦著北軍一次又一次的攻城之戰,另一邊錢誌行緊密鑼鼓的將壽西郡內百姓儘數遷移,還有些固守郡內的百姓說什麼也不走。
那都是祖祖輩輩生於此的百姓,他們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家。
“帶著孩子們走。”選擇留下的多為老人,他們自覺得自己腿腳不便,離開了此地也不知該往何處走,若有什麼病痛的跟著兒孫倒還是拖累了他們,所以大部分都選擇留下。
“阿爹——!”那抱著孩子的大男人跪在家門前磕頭,家門內的老父親扶著門,狠心伸手將家門合上了。
多少人家在發生同樣的事情,家中兄弟多的還好說,硬是背著扛著老母親也要走。
那老婦捶著兒子的背脊道“你這蠢貨啊!我這一把老骨頭不值錢啊!帶我去作甚,兒啊快些放我下來吧!”
背著老母親的兒子默不作聲,一手抱起了孩子,拉著板車招呼自家婆娘跟上匆匆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