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咳血了,也不知道屋裡那廝能捱過這個冬日不?”
“我看是捱不過了,早點去了也好,我們能早早回侯府向主母回話。”
“主母宅心仁厚,這偷名分的賤人也能好好對待,隻盼著她早死,彆捱到年關,多晦氣。”
“就是……”
屋外莊子裡嬤嬤聲音不斷傳來。
寶翠聽著這番話紅了眼,一副恨不得拚命的架勢,“這群醃臢潑才,竟如此編排夫人,夫人還沒死呢,哪裡輪得到那庶女做主母!”
餘采薇蒼白的咳嗽了好幾聲,嘴角的血又溢了出來。
寶翠見了眼淚直打轉,“怎麼又嘔血了,夫人,你再撐會,小昭去喚大夫了,這病定然能治好。”
餘采薇笑了。
她這病沒人比她更清楚。
哪裡還治得好。
那年她小產,為了救餘采嬌的兒子,寒天凍地的下了那池,舍去了半條命,從此落下了病根。
誰又能想到,那餘采嬌的孩子,竟是她與她夫君苟且生下來的外室子。
而她腹中小產的孩子也是餘采嬌促成的。
這般蛇蠍心腸,如今竟成了彆人口中的活菩薩。
但偏偏,她那個丈夫卻依然將餘采嬌視為掌心之物。
餘采薇眼眶濕潤了兩下。
她這一輩子啊,終是活成了笑話。
“寶翠,我已經沒多久的活頭了,如今我能信的人隻有你,我那妝盒裡有封陳年卷宗,你拿著去見侯爺,就告訴他,我有事請他過來一趟,咳咳……”
寶翠眼淚大顆大顆落地,“奴婢知道,奴婢定然將這封卷宗送到侯爺手上。”
餘采薇笑了笑。
懸掛的淚水也終於落下。
“彆哭。”
寶翠心如刀割,哭得更加厲害,為何這般好的夫人背負罵名,窩在這醃臢之地,生不如死!明明,明明夫人才是極好的善人,卻將那庶女賤人捧成了第一大好人,憑什麼?
憑什麼!
寶翠拿著信物快馬加鞭的趕回侯府。
餘采薇看著空落落的房間,眼見雷聲四起。
要下雨了。
眼見日暮天黑,餘采薇沒能等來鎮遠侯,而是等來了餘采嬌。
餘采嬌身量華貴錦衣,捂著帕子走了進來,見病榻上的人極為消瘦,連忙上前道,“姐姐在莊子受苦了。”
餘采薇眼瞼動了動,嗓音嘶啞,“怎麼是你?”
餘采嬌一副哀容,拉起了她的手,“姐姐,節哀。你那女使在路上遇到劫匪,被人截殺,官兵的人看到她身上信物,才知是侯府的人,這才過來通報我前去領屍,多可憐的人,那群可惡的賊匪將那好生生的黃花閨女給糟踐了……”
“轟——”
伴隨著外麵的驚雷聲,餘采薇腦子猶如炸開,她頓然眼睛發紅的看向餘采嬌,“是你做的?”
餘采嬌一臉驚色,“姐姐這是說什麼胡話,自然是賊匪!”
餘采薇一口瘀血淤堵了上來,“你我是什麼人,彼此都清楚,彆裝了。”
言罷,一臉驚色的女子收起了神色,麵容劃過三分譏笑,“紅蓮,你們都出去,去把莊子守好,我有話要對我嫡姐說。”
紅蓮應聲,將人全部驅使而去。
整個破舊的房屋隻剩下餘采薇和餘采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