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小聲的議論聲響起。
大家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這些年一直諱莫如深,不敢真的袒露在人前,不敢私底下議論太多,像此番敞開了說,委實是第一次。
“我當時是想著讓他們放人,就讓這件事過去算了。”孫先明繼續說,“可誰知道這二人玩興上來了,愣是不肯撒手,一番爭執下來,那女子跑了出去,事情就這樣被扯了出來。”
於是乎,驚動了整個孫家莊的人。
“那時候大家都防著外來者,突然間有個女人瘋了一般哭著往外跑,大家便都很害怕,怕這件事不能善了,會驚動衙門驚動更多的人。”孫先明抬了一下頭,又徐徐低下,“所以……所以大家就把她抓住,送到了祠堂裡。”
縣太爺麵色冷冽,“此事明明是你們強搶婦人,行不軌之事,卻要她一家無辜被殺,死無葬身之地,爾等何敢?!到底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做出這等喪儘天良,無法無天之事?”
有些圍觀之人,想著事情不太對,轉身想跑……
誰知外頭,早就被縣衙的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有些甚至是其他村落的壯漢,幾乎能調度的都被調度過來。
想跑?
門兒都沒有。
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
“肅靜!”一聲驚堂木,縣太爺冷眼瞧著所有人,“這案子沒有結束之前,誰也彆想踏出這祠堂大門半步。如有違逆者,立刻拿下,杖責三十!”
眾人慌亂無措,卻也不敢再往外跑。
怎麼跑出去?
沒招。
“本縣要你們好好聽清楚,自己當年都乾了什麼?沒有參與的也該聽說過,手裡沾了血還想落一身乾淨,絕無可能。”縣太爺是年歲上來了,可不代表他是老糊塗。
這地方是偏僻,但不至於偏到沒人性的地步。
“接著說!”縣太爺低喝。
孫先明垂著頭,如同行屍走肉,說話不再存有感情,周身透著灰敗的死氣,“她的那位夫君本就在莊子外頭,還帶著兩個孩子,聽得動靜便都衝了進來,一下子……全家團聚了。大家都像今日這般,聚集在祠堂裡,商議著要如何處置他們?”
“族長說,出了這樣的事情,縱然他們賠禮道歉,也保不齊這家人會去報官,一旦報官……大家都不會有好日子過。大家一致認為,隻有殺了他們四個,才能讓日子回到最初的平靜。”
“那一家四口苦苦求情,說他們世世代代行醫救人,不會害人也不會去報官,隻要我們放過他們,他們就會立刻離開此處,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回來。”
說到這兒,孫先明看了一眼邊上的孫其勝,竟是扯了一下唇角,“我也是個大夫,怎麼就做下了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
四下,沉默。
一片死寂。
喬青青站在後堂,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張無佞,“阿姐,你說人為何要這般狠辣?趕儘殺絕,滅人滿門,事後還能如此心安理得的生活?”
“人字兩撇,沒有一筆是豎著的,這就意味著隨時會塌。”張無佞回答,“你做了那麼多的任務,理該跳出來了。”
喬青青歎口氣,“許是從一開始,我與阿姐就是不一樣,經曆過人情冷暖,而不是生來為神,為眾生所仰望。”
神無處不在,可神上邊有天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果,乾涉的結果便是神也難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