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和林長平對視一眼,各自心中感覺不妙。
“姑娘?”林長平上前揖禮,“不知姑娘所言何事?到底什麼交易?能否請姑娘詳說?”
張無佞偏頭看他,“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他把自己的一切都賠了進去,為了報仇傾儘一切,隻為了讓整個孫家莊都成為人間煉獄。沉冤難雪,良善之人也會瘋!積壓在尋常人肩頭的雪,足以壓垮脊梁。”
林長平盯著木子忠,“你到底做了什麼?”
四下,一片死寂。
“難道你真的要讓所有人都為此陪葬?”林長平深吸一口氣,“你我共事多年,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冤有頭債有主,若要報仇無可厚非,那我們帶來的這麼多弟兄,大人還有我,你都不在乎了嗎?”
木子忠的眼神裡,終於有變化。
他從不是惡人,是被逼到這地步,他也想當好人,可當好人沒有好下場啊!
“你是衙門的仵作,多少冤案皆由你驗屍所出而大白於天下。若今日隻是我一人,你我過命的情義,縱然陪你赴死也是義氣當頭,我定不會皺眉,可這麼多衙役他們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你怎麼忍心?”林長平死死盯著他,“阿忠。”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木子忠的身上。
夜色沉沉,冷風呼嘯。
祠堂外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吼叫,呼呼呼的響著,隱約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與驚悚,讓人聽得心裡發毛,脊背發涼,頭皮發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吭聲。
恍惚間,好似真的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邊擦過去,但轉瞬間又消失不見,肉眼不可捕捉,但心內愈發驚慌。
對於未知的東西,人總是既好奇又害怕……
“來不及了!”木子忠終於開口。
喬青青心頭一頓,“阿姐?”
“是真的來不及,還是你不想?”張無佞可不吃這一套,“隻要你想,我就可以幫你,但前提是你得真的放下心中的仇恨,一切都遵從律法處置。”
這就意味著,他不能自己報仇,剩下的得交給衙門處置……
“李忠平,你願意嗎?”張無佞居高臨下的睨著他,眸色森寒。
這聲音,帶著蠱惑。
外麵的動靜越來越大,仿佛是狂風在怒吼,足以攪亂人心。
“願意嗎?”
張無佞的聲音,一遍遍的在他耳畔回蕩,反複的衝擊著他的耳膜。
眸色猩紅如血,神誌渾渾噩噩。
“哥?!”
恍惚間,他好似聽到了弟弟的喊聲。
“哥,你醒醒,哥!”
童年的陰影,需要一輩子去治愈,那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摒棄的醃臢,而是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恐懼,從心裡到生理,不是輕描淡寫的一句長大了,就能忘得一乾二淨。
他做不到!
回憶裡抹不去的黑暗,父親、母親最後一眼的絕望,就像是鴆毒,已讓他毒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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