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安半蹲著身子,手捧著痰盂,空出一隻手將林婉散下來的頭發彆到耳後,溫柔細致。
床邊圍著一群醫院婦科專家,各個麵容嚴肅。
我不自覺勾出嘲諷的笑意。
林婉懷囡囡的時候,也很不舒服,情況甚至比現在還嚴重,我多次要帶著她去看醫生,都被拒絕,她不顧藥物會對孩子不好,吃藥壓製孕吐,即使暈倒也堅決不住院,整日工作。
和現在緊張的情形,完全不一樣。
愛與不愛,在這一瞬間分明。
林婉不愛我,甚至討厭我,所以連帶著不喜歡我的孩子。
她對隋安不一樣,所以對他們的孩子也萬分寬容慈愛。
儘管早就有類似的認知,但當我真的親眼看見親身體會,又是另外一種感覺。
酸澀從心臟最底層一點點滲透出,像是盤根錯節的樹根,包裹住整個心臟,慢慢收緊。
林婉先發現了我的身影。
她孕吐的反應已經緩和許多,靠在床頭上就著隋安的手喝水,漂亮的眼尾泛紅,瞧著讓人心生憐惜。
對上我的視線,那雙尚泛著水光的眼眸迅速醞釀起風暴,推開隋安的手,冷冷質問我:“剛才我讓人找你,你不在病房,又亂跑去哪裡了?”
“去看醫生了。”我回答。
“裴昭,你賤不賤,哪怕我懷著彆人的孩子,你還要關心我......”
“我看的不是婦科醫生。”我打斷林婉,目光含著嘲諷,冷冷看著林婉,仿佛在看陌生人:“你的情況如何,我絲毫不關心。”
林婉哽住,杏眸圓睜,從鼻腔發出一聲哂笑。
醫生們很有眼力見,趁著片刻的安靜主動遠離修羅場,最後出去的醫生還不忘把門帶上。
關門前看我的眼神充滿憐憫與同情。
老婆懷著彆人的孩子,還絲毫不避諱我這個合法丈夫,任誰都會同情我。
見過太多類似的眼神,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馬上,就可以擺脫林婉丈夫的名頭了。
我在心裡和自己說。
“裴昭哥,婉姐現在的情況特殊,你不要再刺激她了。”隋安出聲維護,“你如果因為婉姐懷了我的孩子不開心,儘管找我撒氣。”
我沒理會她,隻看向林婉:“等你情況好一點,我們去民政局。”
“醫生讓我臥床休息,最近都沒有時間。”林婉挑釁的看著我,那神情仿佛再說:我就是不離婚,你能那我怎麼樣。
我眼前一陣陣發黑,深呼吸強壓下情緒,背靠著門站住,讓自己看起來儘量和平常無異,開口時才發現聲音顫抖:“最快要多久?”
“看情況。”林婉摸著尚且平坦的小腹,抬眸挑釁的看著我:“或許生產之前,一直都要靜養。”
她想要一直拖著,戲耍我,像老鼠逗貓。
可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她耗著。
我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腦海裡是醫生的話:“這個專家參加過國外腦科的相關手術,可能對你的病情有經驗,但據說專家回國不接受任何病人,我們醫院這邊也沒有辦法見到他,而且就算能約到專家做手術,成功的幾率也不是百分之百。”
我要死了。
我不想最後的時間還和林婉糾纏在一起,死了之後被彆人談論起時仍稱呼我為林婉那個沒用的窩囊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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