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後來鄭旅長的母親把她叫去家裡幫工,原主才結束了三天兩頭打零工的日子。
徐奶奶腿腳不方便,夫妻倆工作都繁忙。鄭家是厚道的人家,每個月答應給原主三十斤糧食和二十塊錢作為報酬,請她來家裡做家務。
原主預支了五斤玉米麵和十塊薪水,幫老人家打水、劈柴燒爐子、打掃衛生,方方麵麵事無巨細。
林紅櫻不打算繼續乾原主的工作,她拿了五斤玉米麵來到了鄭旅長家。
剛進鄭家,林紅櫻腦海中的記憶像幻燈片般,自然地浮現在眼前。
原主來到鄭家後被晃花了眼,鄭家的地板鋪著鋥亮乾淨的瓷磚,桌上擺著昂貴的收音機,一座大喇叭狀的留聲機。
通電的照明燈照得屋子十分亮堂,遠不是農村的煤油燈可以相比。
每個角落都擦得纖塵不染,透露出了主人的品味。她哪裡見過這樣漂亮的家庭?
她甚至惶恐自己的鞋是不是帶著泥巴灰塵,進門立馬巴巴地脫了鞋,唯恐踩臟了乾淨的地板。那麼小心翼翼的舉止,卻換來旁人鄙夷的目光。
那些目光刺得她耳朵臊紅,難堪得抬不起頭來。
回憶結束,林紅櫻穩定了下情緒。
她環顧四周,這個家庭條件不錯,主人家有點品位,但離真正有底蘊的家庭還差得遠了。
鄭家有很多貴重的物品,剛來那天她就被鄭家的媳婦罵了一頓,說她沒輕沒重,手勁太大把人家的收音機摁壞了。
收音機的價格並不便宜,要一百三十塊。這筆錢是原主無法承擔的重量,也是她從未見過的巨額,從此之後她更抬不起頭來了。
在林紅櫻看來,拿收音機的價格來嚇唬一個剛從鄉下來的姑娘,這不是欺負人家嗎?
這個收音機外表看著有些年頭了,壞了不能全怪原主。
林紅櫻把五斤玉米麵連同五塊錢還給了徐奶奶。
“徐奶奶,我準備找份正式工作,就不能常來您這兒了。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
徐奶奶扶了扶老花鏡,看了眼林紅櫻,驚訝了一下。
隻覺得這個鄉下小媳婦今天變得愛笑了,頭抬起來了,一掃原本苦得能擰出水、懦弱膽怯的麵貌,讓人終於看清她的模樣。
她的眉目生得不錯,眼睛烏黑分明,櫻唇紅潤,徐奶奶看著眼前一亮,隻覺得她生得很耐看,沒有彆人傳得那麼寒磣土氣。她以前總是低著頭,說話聲小得跟蚊子似的,給人的印象不好。
其實人五官生得好看,隻要多長些肉人就漂亮了。
“好,好,紅櫻你好好工作。想找啥工作?”
林紅櫻回答:“大概是農業相關的,嗯,去農場吧。”
徐奶奶推了半天,最後勉強收了五斤麵,錢卻是不要的,“農場辛苦了點……不過農場也好。咱們這生產建設兵團正招人……你可以去看看。”
林紅櫻問徐奶奶借了單車,徐奶奶乾脆地應下,“這有什麼,以後你要想用就直接騎。”
林紅櫻著說:“上次我擦壞了奶奶家的收音機,我今天特意帶了工具過來,看看能不能修修。”
每個單身男人家裡都有一個工具箱,邵青峰也不例外。林紅櫻看見了工具箱,便把它帶來了。
“哎——紅櫻你彆碰它……你不懂,小心碰壞了!”
徐奶奶剛給林紅櫻倒熱茶,轉頭卻驚訝地看見她拆了收音機。
上次她用抹布擦了下收音機,這大家夥就壞了。要是讓她拆了,恐怕拿去修都修不了了。
林紅櫻取出一把螺絲刀,把壞了的收音機拿來,吭哧吭哧地拆螺絲。全然不管徐奶奶驚恐的呼喚。
她拍了拍身側的凳子,笑眯眯地說:“徐奶奶,有我在就放心吧。你坐看就行,修壞了我保準賠你。”
她低下頭來拆解收音機,那雙巧手很有說服力,靈巧得好似拆過無數個收音機似的,讓人看了平添一股信心——好似她天生就該吃這口飯。
她那清瘦的麵孔滿是專注,那烏黑的眼瞳清澈、純淨,像珍貴的黑寶石,她平靜地低頭時露出一截細細的脖頸,裹在大衣裡顯得很單薄、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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