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嚴嬤嬤跪下起來時,趙卿諾注意到她左腿的膝蓋行動會慢上一下,想必是有暗疾的,這樣的就不能住陰麵的屋子,最好是向陽乾燥的房間。
艾蒿應聲,乖巧的上前扶著嚴嬤嬤去安置。
對於趙卿諾,嚴嬤嬤心裡再次記上一筆她不過跪拜一次,她跟著的這位姑娘就能發現她的腿疾,心細且觀察入微。
叮囑艾蒿給自己挑向陽乾燥的房間,彆看隻是一句話,卻很能收攏人心,加上剛才的事情,剛柔並濟,恩威並施。
嚴嬤嬤暗自點頭,這樣暫時看來,這位姑娘確實適合……
薑世年全程看完,挑了挑眉,心下微訝,他這女兒看著一副不爽就動手的樣子,沒成還是個又成算的。
人走了,趙卿諾算是得了放鬆,她坐回凳子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見薑世年跟前的茶盞空了,便順手給他蓄上。
薑世年收起亂七八糟的想法,立馬美滋滋的捧起茶盞喝上一口。
“娘?”趙卿諾見趙明秀情緒低落地垂著頭,湊到她身邊,討巧的笑著,“娘彆放在心上,嚴嬤嬤才來,不曉得情況,以後不會了。”
趙明秀張了張嘴,猶猶豫豫地說道“阿諾,是娘對不住你……可這世道,孤兒寡母的真的不好過。”
她握住趙卿諾的手,並不看身邊的薑世年,閉著眼睛回憶。
“那會兒你剛進鏢局,跟著總鏢頭他們去了臨縣,我自己在家,偶爾有人半夜來哐哐敲門,我那會兒連覺都不敢睡,窗戶從裡頭鎖上,門也鎖上,還要把桌子頂到門後頭……”
“便是白日我自己出門,也總被人盯著看。後來多虧了李家嫂子,但凡你們出去跑鏢,李家嫂子便叫我過去和她一道住,出去買菜也會幫我帶些,這才安生了……慢慢的,你在安林縣有了點名聲,彆人害怕你,不敢怎麼樣。”
“你漸漸長大,跟著他們跑鏢,又多了許多風言風語,他們不敢在你麵前說,便常在我和李家嫂子跟前碎嘴……
趙明秀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趙卿諾默默地聽著。
她覺得心裡有些憋悶慌,一直以為隻要能掙錢養家就好,卻忽略了這個時代的特性,獨身的婦人,尤其是有些姿色的,總是危險的。
薑世年對於趙明秀來說,不是物質上的依賴,是精神上的,是這個大環境造就的。
趙卿諾在安林縣的名聲不算好,畢竟一個女孩子跟著鏢局在外頭跑,先是名節上就被人所詬病,加上那一身功夫,趙明秀常常擔心她嫁不出去,甚至有時候覺得就連招贅都沒人敢來。
在這個大魏,家中沒有男子似乎就是原罪,就是可以被欺壓的存在。
……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了一夜帳子頂的趙卿諾聽到門外傳來淺淺的說話聲。
“給嬤嬤請安,怎得起的這樣早?”是艾蒿壓低的聲音。
嚴嬤嬤看到她手中端著的麵盆“姑娘每日都這般早?”
艾蒿點頭,麵色躊躇“昨夜姑娘屋裡燈亮到好晚,這會兒都沒動靜,也不知道醒了沒。”
“艾蒿……”趙卿諾翻身坐起,閉著眼睛,揉了揉額角。
她一夜未睡,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之前的事情,以至於這會兒一起來有些眼暈頭痛。
艾蒿把麵盆放到簇雲紋黃花梨六足架子上,回身就看到趙卿諾的動作,擔憂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