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忺兩手按在臉上,自上而下按著滑下,複又重重的揉搓了一番,赤腳踩在光刻照人的地磚上,走到門口,揚聲喚人
“來人,去使人問問,本王可否去給父皇問安侍疾,先去請示太子兄長,若太子忙著,便去請示母後,莫要弄錯了順序。”
……
另一邊,在蓬萊殿守了一夜的陳皇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中宮。
看到大殿內,仍舊跪著的佟嬤嬤,她長長的歎了口氣。
裙擺從佟嬤嬤身邊拖曳而過,陳皇後徑直進了寢殿,側身歪在軟榻上,聲音憊懶的說道
“嬤嬤起來吧,你我主仆多年,該知道我的性子,也了解那孩子的脾性,我們母子之間做不來那母慈子孝的樣子……
他若老老實實地成親去封地,乖乖做個閒王,憑太子的性子,保他到老沒什麼難的。可如果……那我也隻能顧著我陳氏一族了。”
佟嬤嬤磕頭起身,步子微晃,走到陳皇後跟前“奴明白娘娘的意思,隻是心疼您。”
“彆站著了。”陳皇後指了指軟榻旁的矮凳,慢慢閉上了眼睛,“我有什麼好值得心疼的,後宮花團錦簇,太子是個仁孝的……
待到那一日,我便將手裡的這點子破事全都扔給太子妃,咱們也不住那寧壽宮,我帶著你們和我的那些花花草草,搬去西邊的永陽宮,再不理這些破事……如果瑤仙姐姐還在便好了。”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帶著懷念與遺憾沉沉睡去。
佟嬤嬤歎息著輕輕拭去陳皇後眼角的淚珠,取了一床薄薄的絲被,輕手輕腳地為她蓋上,無聲地退到了外殿。
念及那位已逝的元後顧瑤仙,不免再次低低地歎息一聲那樣一個真正慈善賢惠的人,怎麼就得急症去了呢?
若是元後尚在,這宮裡該是另一番景象才是,而自家主子和唯一的兒子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當年昭王不過十來歲便懂得拉幫結夥,籠絡權臣之子。
那年,為了拉攏威武侯的兒子裴諫,他帶著陳莫眠和一幫人圍堵威武侯家的庶子,幾乎把人打死。
眼看出了大事,昭王褚惇把事一股腦推到陳莫眠的身上,將自己撇了個一乾二淨。
陳家看在陳皇後的麵子上,生生捏著鼻子認下,為了賠罪,打斷了自己獨孫的一條腿,然而接腿的時候出了岔子,人便成了個瘸子。
其實內裡如何,大家都明白,隻是錯在自家,隻能不了了之。
陳家唯一的小輩廢了,莫說陳家,便是陳皇後都是極為心痛的,尤其那個孩子還是個能文善武,素有宏願的。
陳皇後本就厭惡褚惇虛偽懦弱的性子,出了那事,當時更是氣得狠了。
若不是佟嬤嬤救的及時,褚惇幾乎被她活活掐死,母子倆自此生了隔閡,日益漸深。
……
這邊陳皇後與佟嬤嬤回憶過往之事,太子褚惟已經將勤政殿偏殿命人收拾出來。
“三位弟弟的婚期已交由司天監測算,其餘的皆交由禮部去辦,隻是婚事定的匆忙,王府尚未建好……
孤記得興福坊那裡有三座挨連的王府,保存尚好,稍加修繕便可入住,不若將弟弟們的住處定在那裡,離著皇宮也近些。”
偏殿內,太子將安排一條條說與吳安德聽,見他嘴角微勾,便知自己的安排是合了永慶帝的心思的。
“殿下與陛下想到一處了,隻是陛下方才傳了意思出來,婚期越早越好,若是不犯什麼忌諱,倒不如一起辦了,也好更熱鬨些,他也能借著喜事衝衝病。”
吳安德的話,驚得褚惟差點沒繃住,想問問這真是自己父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