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卿諾眼眸微動,仿佛未察覺到他話中透出的彆意與打量,徑自拎起漆盤上鼓囊囊錢袋子,拋棄又落入手心,顛了顛,銀子在裡頭發出清脆又擁擠的碰撞聲。
竟然不是更方便的銀票?還是碎銀?
不論心底作何猜想,她麵上表情不變,甚至扯了扯唇角
“咱們走鏢的,走的就是一個“信”字,客人信任,高掌櫃看重,我便是爬也得爬著把人帶回來不是。”
高南青被這話噎了一下,萬沒想到趙卿諾會回了這麼一句話,吃不準她這是開玩笑,還是有彆的意思在裡頭。
眼看拿了錢的趙卿諾就要起身離開,他恍然想起原本的打算,忙道“姑娘,另有一事,有一批貨要往西北送,到時需得勞姑娘跑一趟……錢得話會出發前會提前付給姑娘。”
趙卿諾停下動作,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高南青,視線下移,落在那他那從不離手的算盤上。
片刻後,她再次坐回椅子上,換了更舒服的坐姿,幽幽道“我肋骨斷了,身上還有彆的傷,恐要養上一段時間。”
言外之意,若是那西北的活趕得急,她是去不了的。
她們這一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若一趟鏢風險極高,走之前便會吧鏢師們應得的工錢提前給了,而且隻多不少。
高南青狐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除了狼狽些,看不出她有傷的樣子。
“還有些東西沒湊齊,出發快則這個月底,慢則下月中旬……這個時間,姑娘覺得可夠養傷?”一個清朗純淨的男聲從內室的方向飄來。
趙卿諾揣著手臂,抬眸望去,隻見從內室走出來一個約莫二十七八芝蘭玉樹的年輕郎君,穿著件玉色繡蘭花常服,頭發用蘭花冠束著,身材修長。
從長相到氣質,都給人一種毫無攻擊力的感覺。
高南路看到來人,立即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東家。”
“我來與趙姑娘談,你自去忙吧。”待高南青應諾離去,男子在趙卿諾對麵落座,笑道,“袁憬,是這家鏢局的東家。”
溫文爾雅,平易近人
看到這人的姿態,趙卿諾腦海中下意識跳出這兩個詞。
經過嚴嬤嬤教導的少女,立即意識到,這樣的做派可不一般人家能養出來的。
結合他的姓氏,這人的出身似乎並不難猜——汝州袁氏。
“東家。”趙卿諾掩下心思,抱拳行禮。
聽到她的稱呼,袁憬唇角微揚,對她的知趣很是滿意。
“實不相瞞,這一批送到西北的東西多是藥材和禦寒之物,格外重要,路上容不得丁點閃失,是以到時候除了姑娘,還會有彆的鏢師一起。”
跑一趟鏢,除了鏢頭、鏢師,還要有趟子手。
袁憬口中“彆的鏢師”自然不是指鏢局裡的一般人,說不定還有外頭的人。
趙卿諾略一沉吟,應了下來“成,您這邊定好了人隻管通知我……說來,鋪子那裡還多謝您照應了。”
袁憬微微一怔,有些吃驚她會提這事,旋即明白她話裡的含義,竟是個如此記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