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出倒馬山的瞬間,一大片平坦坦的綠原猛地撞入眼中,空闊又遼遠,看的人心神一鬆,胸中驀地生出一股子坦蕩豪情。
陳莫眠打了個手勢,高喊一聲“下馬休整!”
話音一落,眾人全都呼了一口氣。
在黑黢黢的山裡悶頭走了一夜,還是時刻警惕著暗處的危機,便是這些老江湖也有些疲累。
趙卿諾跳下車,伸了個懶腰,又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胳膊腿,極目遠望,估算著日子裴謹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地方,隻是不知如今境況如何。
旁邊,如前頭一般,陳莫眠與霍老漢親自準備飯食,其他人則趁著這個時間休整一番……
正當吃飯的時候,就見前方一人打馬而來,看到鏢局眾人,忙又加快些速度,到了跟前勒馬停下,說道
“郎君,可算是瞧見你們了,主子見您沒按約定的時間到,特意讓我尋尋。”
陳莫眠將手中分飯的活交給霍老漢,笑著回道
“是岱安呀,前頭出了些事,慢了一些……袁憬按時到了,可見事情辦的順利。”
岱安聞言垂目搖頭
“那些人家毀了約,主子並未買到東西,隻去散戶買了一些,藥材東拚西湊裝了一車,糧食堪堪湊了兩車。”
陳莫眠大吃一驚,眉毛都揚了起來
“怎得隻有這些,前頭約定好的量都沒拿到?那些人素來講信用,怎會做出這自毀招牌的事!”
一提起這事,岱安仍舊有些來火,出口的話又氣又無奈
“他們說是被強行征買走了,是都尉親自帶人買的,那些商戶不敢不賣。”
陳莫眠聽得眉頭漸漸皺起,嘴角緩緩耷拉下來,原本驚訝的麵容瞬間變得鐵青,說話的聲音好似鐵疙瘩一般,又冷又硬
“都尉?季紹親自帶人征買?給錢了嗎?廖實甫又在搞什麼玩意,不想著練兵禦敵,整理的心思都擱在這上頭!也不怕腦子用多了死得快。”
出口的話刻薄,可見對這人已經厭惡到極致。
這話陳莫眠說的,但岱安身為袁憬下人卻接不得,隻能在心裡附和兩句,跟著一塊罵一罵。
那季紹雖然隻是一個都尉,但卻是信國公季牧如今唯一的嫡子,又是個有能耐的,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人會是下一任信國公。
而廖實甫身為大將軍,更不是他一介仆從能夠評說的。
他不能給自家主子惹禍樹敵。
趙卿諾正在大口炫飯,當聽到“季紹”兩個字,注意力立時被吸引了過去。
因著李素玉懷疑信國公府的大姑娘季舒窈可能是綁她的人,趙卿諾還曾特意去打聽過信國公府的事情。
信國公共有四子一女,長子與三子皆為嫡出,二子和四子是庶出。
多年嫡長子意外身亡,如今唯一的嫡子便叫季紹,任職軍中。
正想著這些人的關係,捧著碗的洛昌華賊兮兮的蹭了過來,壓著聲音怪模怪樣的說道
“喂,搭檔,你知不知道廖實甫?”語氣裡全是暗戳戳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