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勤政殿內,新帝褚惟屏退內侍,指著放在大殿中央的一排木盒問道
“平昭,褒國公雖有攜子私自離京,通敵叛國之罪,依律也當押送回京受審,裴謹就這般把人殺了,實在是有違律法。”
風懷遠盯著褒國公衛長齡及其子衛邗、衛合的人頭,雙眉幾乎擰成一個死扣,待聽到褚惟的話,憂慮煩躁一股腦湧了上來。
他重重地比了下眼睛,努力克製心頭的煩躁,半晌後睜開眼望向新帝,行禮說道
“陛下,褒國公和裴謹所犯之罪此刻並不是最重要的……大將軍衛邗被殺,鎮北軍發生兵變,京裡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換言之派去盯著裴謹的人要麼叛變,要麼被處理了。”
新帝恍然回神,麵色倏地一變
“趙姑娘的事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那北境防線……”
風懷遠皺眉思考片刻,搖了搖頭
“裴謹為人不會牽連無辜百姓,北境無礙,隻是需得派人去接替他……說不定他已經在回京的路上……”
倘若捷報無誤,那幾場大仗下來,疏月一族今冬暫時無力再戰。
畢竟在他們虎視眈眈地盯著大魏之時,與其接壤的柔桓、羌朔也在暗暗窺伺著疏月。
而以裴謹對趙卿諾的在乎程度,絕對不會在雙方合作實際破裂後還留她一人在京。
“陛下,需重新選人去擔任鎮北大將軍。”風懷遠出聲說道,“平州、寶州原有褒國公一脈把持,又有寧、餘、左三家豪族分據,此刻衛長齡身死,正好趁此機會將兩州重新收攏到手中。”
“依之前所談,原準備讓威武侯去,隻沒想到裴謹這般大膽……如此一來,便不好再讓威武侯去統率鎮北軍。”
新帝褚惟說著不由瞥了眼褒國公一家,隻見後者眼角流出紅色的血淚。
雖然知道那是因為大殿溫度升高融化所致,可還是忍不住心裡發寒,隻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風懷遠注意到他的動作,心裡不由歎了口氣,仁慈到有些軟弱的地步對於如今的大魏可不是什麼幸事。
“陛下所言甚是,隻朝中能禦邊的武將……”
未儘之言皆懂其意。
新帝褚惟歎了口氣“西北軍也需儘快定下統軍之人,廖實甫恐怕擔不起禦邊之責。”
風懷遠覷了褚惟一眼,見他滿臉憂愁,想了想提議道
“可讓威武侯去穗安,永嘉侯去鎮北軍。”
褚惟聞言立時冷下臉,肅聲拒絕
“不可,外祖家隻剩下小舅舅一人,朕如何能再遣他去邊關遇險……而柔桓與疏月情況不同,威武侯一直稱病,恐怕會以病拒之。”
風懷遠沒想到新帝會張口拒絕,俯身再拜
“陛下!裴謹回京,以他所能鎮北軍統帥人選隻有威武侯和永嘉侯,威武侯到底是他生父,永嘉侯與趙卿諾關係親近,此二人誰去都不會出事……
但換了旁人,裴謹如何肯?那畢竟是他費心籌謀拿到的鎮北軍……永嘉侯任鎮北大將軍,隻要能立得住,以他之才花些時日必能將鎮北軍徹底掌握。
讓威武侯去穗安,將他調離京城,裴謹也能失了一個助力……陛下直接下旨,威武侯不會抗旨的。”
風懷遠看的明白,威武侯裴瑋看似桀驁,性格與當年的定南侯頗為相似,可卻不會像定南侯一樣生出謀反之心。
“以威勢迫臣子豈是仁君所為!”新帝褚惟再次否決,“這事平昭莫要再提,回頭讓吏部、兵部合擬一份名單出來,再挑人選。”
風懷遠隱藏在袖子裡的手漸漸收緊,臉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