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道友,你覺得如何打破這種宿命呢?”
陸玄淡淡一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陳長生看著茅屋外,微雨落在地麵,彙成一條條消息,沉吟片刻道,“若是這天雨垂落,彙成溪流,則命格改變,向死而生。陸玄道友覺得如何?”
陸玄笑道,“格局小了。”
陳長生愣住了,拱手道,“陸玄道友,還有何高論?”
陸玄道,“天雨入溪,彈指一揮間,隻算苟延殘喘。天雨入河川,奔騰大地,倒算時日悠長。”
陳長生眼前一亮,仿佛受到了啟發,“河川雖然悠長,但終有窮儘,亦可斷流。道友且看著南荒大帝,歲月悠悠,不過多少河川乾涸,最終消失在南荒大地。這天雨還是要彙入滄海,才算打破了宿命!這才是長生。”
陸玄沒有繼續說。
陳長生卻很是滿意,“聽君一席話,勝過千年修。”
雖然他和陸玄說的是雨,說的是河流,滄海,但實際上說的是生死之道,長生之道。
旁人如果聽不懂,或者覺得不過如此,那就是你的道太淺了。
這時。
陸玄緩緩搖頭,“格局又小了。”
陳長生:“……”
他目瞪口呆。
陸玄說道,“滄海雖大,但是滄海桑田,歲月滄桑,終有一日,滄海也會枯寂,也會死去。”
陳長生感覺腦中一片空白,“那怎樣才能長生?”
陸玄道,“長生之道,就是歲月之力。你看荒古禁區中,有不少大帝,和歲月之力抗衡,不想死去,不想往生,染上了不詳之力。如果站在歲月之外,超脫歲月長河,才能長生。”
陳長生愣住了,“歲月長河?”
這是真實存在的嗎?
陸玄目光幽幽,如同絕世高人,張口就來,“我從歲月長河而來,你見到的我,不過是一具分身罷了。”
陳長生感到頭皮發麻。
眾所周知,大帝之上,是至尊之境。
那至尊之上呢?
他不知道!
陳長生問道,“陸玄道友,至尊之上,是什麼?”
陸玄一臉神秘,“我告訴你毫無意義,你差的太多。”
陳長生:“……”
他感覺陸玄道友越來越神秘了。
陳長生問道,“歲月長河是什麼模樣?”
聞言,陸玄的眸中星輝閃爍,仿若歲月長河倒映在眸中,讓陳長生覺得很是神秘,陸玄悠悠說道,“歲月長河,無形而有形,無跡而有跡。你沒有超脫,給你說了,你也無法體悟。”
陳長生被鎮住了。
隻因陸玄所說的,超出了他對南荒修煉體係的認知。
陳長生直接陷入了沉思。
這一思考,就是半日時間。
陸玄直接躺在一旁睡了一覺。
半日後。
陳長生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陸玄在呼呼大睡。
根本沒有任何防備。
甚至把後背交給了他。
陳長生突然瞳孔微縮。
他發現陸玄此刻,就如同一介凡人,修煉的痕跡全部消失了,身上暗合天道,如同超脫一般。
這不就是他一直以來追求的狀態嗎?
而且,他在陸玄身上,發現了和天道歸一的那種“道”與“韻”。
一時間,陸玄在他的心中地位,越來越高。
陳長生一般看著陸玄睡覺,一邊細細品味陸玄說的話,他感覺太過玄妙。
有一種,說了,但又好像沒說……的感覺。
不過陳長生覺得,這不是陸玄道友的問題,這是他自己的問題。
隻因自己悟性太差。
一旁,陸玄一睡不醒。
第二天。
終於,陸玄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他微微一愣。
半響,他才回過神來。
有些睡迷糊了。
原來,這裡不是青玄峰,這是白崖州的無名山峰。
他……是真睡著了。
不過陸玄故作高深,輕輕吟唱了起來。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茅屋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聲音落下!
陳長生眉頭微皺,他覺得陸玄吟唱的詩中,大有玄機,很是玄妙。
現在陸玄的一言一行,都有一種超脫的感覺。
片刻後。
陸玄問道,“道友,我們說到哪裡了?”
陳長生說道,“還是生死之道,長生之道。”
陸玄故作疑惑,微微皺眉,“道友,還沒有悟嗎?昨天的話,我曾講給彆的道友,他們都悟了。”
陳長生愣住了,是他太愚鈍啊!
沉寂一瞬。
陳長生恭敬一拜,說道,“陸玄道友,我太駑鈍,還請道友再論道一番。”
陸玄歎了一口氣,“道友,並不是你駑鈍,而是你的路走錯了。”
陳長生不解。
陸玄道,“你覺得武帝秘境和青銅古殿之中有長生機緣嗎?錯了。”
陳長生陷入深思。
陸玄說道,“武帝秘境和青銅古殿,是一座大墓。你去大墓中尋覓長生,路走錯了。”
陳長生猛然一驚,“大墓中覓長生!”
陸玄淡淡道,“世間眾生皆可以從失敗中獲得經驗,偏偏長生一事,你要請教生者,而不是死者。死者,是長生路上的失敗者,敗者已食塵!”
敗者食塵!
“嗡!”
陳長生的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
對啊!
長生之事,莫問死者!
陳長生默念片刻,然後看向陸玄,“陸玄道友,依你之見,如何證道長生?”
陸玄目光幽幽,指尖劃過,在空中寫了兩個字。
“生!”
“死!”
寫罷,陸玄一臉神秘的看向陳長生,悠悠說道,“生的最後一筆,也是死的第一筆。生與死,輪回不止!道友,你就在生死之境的邊緣。”
生的最後一筆,也是死的第一筆!
聲音落下!
陳長生的身體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