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奈又不言語。
顧瑾珩眼中似有些茫然,大概從前都是她沒完沒了地說話,如今這樣冷漠,令他有些無措。
他滯了半晌,又道“那股勢力在試圖接近你,你住在外麵,我總無法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現在的形勢再怎樣,也比不得從前危急,十年前你能放手,十年後又何必掛心。”裴奈沒有看他,平淡地說道。
霍江陰功自帶的威壓在她能感知到的範圍內層層減弱,此刻低得竟讓她覺得有些可憐。
顧瑾珩沒有還口,他們身後卻響起了腳步聲。
二人在瞬間一起回頭。
卻是一位身著蓮服的僧人,裴奈瞧他有些眼熟,正是先前在登雲英雄大會決賽上見過的,被稱作中川接班人的南寺淨覺神僧。
他雙手合十,對著裴奈誠摯道“阿彌陀佛,小僧法號淨覺,可否請施主借一步說話?”
裴奈雖不知淨覺神僧為何找她,卻還是看了眼顧瑾珩。
顧瑾珩領會了她的意思,“我在外麵等你。”
他走後,裴奈開口道“不知淨覺大師此番找明枝所謂何事?”
淨覺神僧上前幾步,“小僧知道施主乃是還生之人,也知道渾樹片和您本來的身份。”
裴奈聽到此話先是一愣。
他怎麼知道這麼多?難不成,他還真是中川神僧鐘老前輩的接班人?
“小僧在遁入空門以前,曾是盧國中人,在七年前隨亡國的難民流浪至天耀境內,被慧善方丈收作徒弟。”
七年前盧國整個國境線被鄔族攻破,鄔族鐵騎在盧國疆域肆意行進,長驅直入,直至占領盧國都城。
自此,盧國國破。
鄔族本就是好戰的民族,士兵在盧國境內毫無秩序可言,暴戾恣睢,無惡不作,盧國百姓陷入水火之中,日子苦不堪言。
到最後,幾乎演變成種族的屠殺。
天耀開放了西南邊境的一道關口,接納了一部分逃亡的難民。
裴奈知道這件事,但沒想到淨覺神僧竟也是盧國人。
“在此之前,小僧的家族一直在守護一個秘密,等候傳說之人的到來,此刻看來,小僧終於等到了。”
裴奈惘然地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施主”他的這句話剛開口,裴奈感受到利刃割開空氣的反常波動,暗器來臨的前一刻,及時斷出殺氣襲擊的方向,將眼前人拉開。
三柄飛刀在他們麵前飛過,如若不是裴奈反應敏捷,或許淨覺神僧現下已經身首異處。
暗器從酒樓的方向發出,裴奈向那邊望去,卻沒有看到來源。
她再一回頭,不料對上的卻是淨覺神僧全然蒼白的麵龐。
裴奈立覺不對,扶住了他將將倒下的身體。
與此同時,裴奈瞧見了,在他後脖頸處插著的三根無影針,周圍一片皮膚已然變得黑紫,該是淬了極毒。
杜淩閃現在他們附近,又在瞬間消失,應是去追拿暗刺。
淨覺神僧所中的無影針,是從酒樓完全相反的方向射出,裴奈怎麼也沒有料到,他們竟從兩個方向同時下手。
無影針細如牛毛,殺人無形。
他們被飛刀吸去了注意,根本覺察不到這三根細針的存在。
“去南寺找我師父,取盧國霖傷水”淨覺神僧在她耳邊,用除她以外,連顧瑾珩都無法聽見的音量,艱難地開口。
“那是什麼?”裴奈追問。
淨覺神僧還想說些什麼,目光卻漸漸呆滯下來,徹底失去了光亮。
顧瑾珩聽見動靜趕了過來,眼中罕見出現幾分慌亂,他的視線從上到下掃過裴奈的身體,“可有受傷?”
裴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