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時候不早了……”實在是出於某種方麵的不忍心,牛進達開始催促李寬道:“您要我準備的宅邸,我準備好了,所以現在您要派人去銀月樓傳話嗎?”
“那挺好,傳話這事兒您甭操心,隻是牛伯伯,那咱們先過去?”談及正事,李寬很快就拿出了該有的態度:“我估計那幫老家夥得擺譜,我得派人催催,宮禁之前我得回去啊,不然給我爹抓住機會,嘖嘖……”李寬忽然皺起一張小臉:“您都不知道他與本王哪來的仇怨,動起手來那叫一個麻木不仁,大殺四方,龍戰於野……”
楚王殿下用成語,很多時候講究的就是一個不學無術,堪稱即興表演。
雖是武夫,但好歹書香世家出身的牛進達,聽在耳中,屬實是有些受折磨了。
“那殿下,我們動身吧?”牛進達此刻隻想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他很想告訴李寬:殿下,您給的機會實在是太多了,老夫估計陛下眼下是一抓一大把……
“這豎子啊……這豎子啊!”就在李寬和牛進達離開以後,隔壁房間內,一身白龍魚服的李二陛下,此刻扶著額頭,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而他的身邊,站著的則是程咬金,還有同樣一臉“悲痛”的長孫無忌。
家門不幸啊……哪怕這豎子是自己的外甥,長孫無忌也很想越俎代庖,替陛下出手教訓了。
你小子在外麵管你爹一口一個“昏君”的叫,就算此次居功甚偉,可陛下向來是講究賞罰分明的,我的好外甥……你這回真能保住你的屁股嗎?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午時,城西某間不起眼的宅院內,三位錦衣老者自進門起,便一副倨傲神色,太原王氏,家主王群嶽,範陽盧氏,家主盧望江,以及榮陽鄭氏,家主鄭揾,這三位連秧而至,卻連個待客的門人都沒瞧見,三人心中多多少少,已經生出了幾分被怠慢的怨氣。
——此事非是李寬不願意擺譜,而是因為牛進達的關係,讓他不好暴露太多自己的底牌,所以,李寬除了安排兩個負責“看管”牛進達的暗影刺客外,整座宅院,便再沒有什麼人了。
當然,這是李寬以為的樣子。
事實上,就在李寬打算用於會客談判的小院內,西廂房裡,李二陛下已經麵無表情地等候多時了。
長孫無忌和程咬金,此刻跟兩尊門神一樣,護持李二左右,同樣不發一言。
“單公子!”當王群嶽的聲音在小院中響起,一直打量著院中某株枇杷樹,思考什麼時候帶弟妹過來吃枇杷的李寬轉過頭:“王家主,久仰。”
可能是因為他戴著麵具的關係,王群嶽旁的鄭揾忽然冷哼一聲:“藏頭露尾,鼠輩爾!”
“鄭家主莫要這麼大的火氣,”李寬不鹹不淡地瞟了鄭揾一眼,一語雙關道:“遲早有本公子拋頭露麵的那一天。”
“哈哈,我這老友脾氣向來火爆,還請單公子莫要計較。”王群嶽此刻仿佛一個和善老人,開始和李寬拉起了家常:“先前老夫進來,看單公子打量著這棵枇杷樹,不知是為何?”
這個問題,原本隻是王群嶽的隨口一問。
可這一問,卻仿佛命運的長矛,即將刺穿李二陛下的紅溫保護罩。
而持矛在手的王群嶽,雖是無心插柳,卻用這個因果律武器,在李寬身上打出了會心一擊,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裡,可能這就是五姓七望對楚王殿下造成的最大傷害。
——王群嶽的問題問出來以後,某帶孝子是這樣回答的。
“庭有枇杷樹,”有意賣弄屬於自己的文采的李寬,努力將自己的語氣變得傷感:“吾父死之年所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此話一出,隔壁房間內……
——李二陛下此時已經徹底暴怒,即便是在程咬金和長孫無忌竭力阻攔下,他依舊憤怒地揮舞著拳頭,小聲對左右憤怒道:“你們彆攔著朕!這個豎子……光朕聽到的……這都已經是第二回了!朕都崩在他嘴裡兩回了……
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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