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並沒有在龜茲城過多停留,甚至他都沒去見隱居於此的義成公主。
他和李績僅僅隻是在城中逗留了兩日,便重新跟著大部隊出發,結伴前往千泉城。
而這一回,光是趕路,就得花上一個多月。
楚王殿下不知道的是,在他即將抵達千泉城的時候,李二陛下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笑得比哭還難看的原高昌國王,今大唐外臣鞠文泰和他的兒子麹智盛,以及對方呈到自己手中,那接連三道“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璽印……
李二陛下現在腦瓜子都是嗡嗡的……
“你說……”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對麹文泰道:“朕那逆子,讓你前往長安受封?”
“陛下……”麹文泰一聽李二陛下說這話,當即就跪倒在地,哭喪著臉道:“您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雖然這話本來就不是李二陛下說的,可是,那楚王殿下是您兒子吧?
這家信……呸……聖旨……呸!——在途中了解了那八字璽印真正含義的麹文泰,現在也不好說李二陛下手裡是什麼玩意兒了……
“……”而李二陛下思念兒子的心,在麹文泰說出這番話之後,也達到了頂峰。
小兔崽子……朕等你回長安……等你回長安!
“李績,你有沒有覺得背後一陣涼颼颼的?”當李寬即將抵達千泉城時,沒來由的,他的身上突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讓他一時之間倍感不安。
怎麼回事?本王這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給盯上了嗎?
“楚王殿下,老夫感覺一切都好啊。”李績有些詫異地回頭望向李寬:“您可是身體有什麼不適?”
“沒事,可能是錯覺吧。”李寬聞言搖了搖頭。
他身邊的李績則是將目光望向不遠處的千泉城:“長途跋涉近兩個月,咱們總算是到了啊……”
“是啊,咱們大展身手的機會,終於是來了啊……”李寬聞言也點頭道。
“……“聽到這話的李績默默扭頭看了李寬一眼:他很想知道,楚王殿下還要如何大展身手,才算對得起這一路的顛沛流離……
但讓李寬李績沒想到的是,他們剛剛進城找了家客棧準備住宿,就被人找上了門。
“楚王殿下,李兄,彆來無恙。”當竇師綸一臉笑嗬嗬地出現在兩人麵前時,著實是嚇了某人一大跳。
“竇叔?你怎麼在這裡?”李寬看著一身胡商打扮的竇師綸,他的腦袋上此時寫滿了大大的問號。
“楚王殿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隨我來。”竇師綸說著,又看了李績一眼:“李公,非是我不願讓您知曉其中隱秘,隻是此事牽涉甚大,您還是……”
“我明白,”李績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點頭道:“竇公還請放心,您出現在這裡的事情,老夫定當守口如瓶。”
“感激不儘。”竇師綸聞言笑了笑,隨後便向李寬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哎呀……竇叔……李績如今可是本王的良臣……”李寬現在還真不覺得有什麼必要背著人家李績的。
“楚王殿下,此事牽涉甚大。”竇師綸還是那句話,見李寬不打算買賬,他又道:“將李公牽扯進來,對他有百害而無一利。”
竇師綸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寬也隻得點頭應道:“那好吧……李公,那我去去就回,你……”
“楚王殿下還請放心,老夫就在此處安心等候。”李績忽然覺得這些天裡跟著楚王受的罪,如今想來似乎也沒那麼讓人覺得不值得。
“我的意思是,看好本王的貨物,可不許貪汙。”
“……”李績抿了抿嘴,楚王這人……真他娘的……一言難儘!
和李績開過玩笑之後,楚王殿下便跟著竇師綸騎上駱駝,來到了城內一處偏僻的民居外,隨後兩人下了駱駝,在一個黑紗蒙麵的老人的帶領下,進入了一間小院內。
“楚王殿下,”站在院中目送老人離開的竇師綸忽然道:“老夫人臨終前留給您的那支金釵,如今還在嗎?”
“在的。”李寬聞言點點頭,隨後從懷中取出那枚金釵:“喏,在這裡。”
“殿下收好,一會兒有大用。”竇師綸見到這枚金釵後,隻是輕輕點了點頭,隨後便主動領著李寬來到葡萄架下納涼。
“竇叔兒,咱們這是要等誰來啊?”眼下這副情形,李寬算是看出來了:敢情祖母在這也有人啊?
“殿下,安心等待,等見過了那人,回頭老夫再與您細說。”竇師綸說完這些,便開始閉目養神。
不多時,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傳來,隨後,李寬就聽見門口有一個洪亮聲音傳來:“竇師綸,你最好沒有騙我,家主大人真的來到此地了?奇怪,大唐皇帝不是讓李世民當上了麼?怎麼還……家主!”
李寬都還沒看清來人的樣子,就見對方那如山嶽一般的身影猛地跪倒在地,那人低頭對李寬恭敬行禮道:“竇氏家臣,宇文擎,見過家主!”
“啊?!”看著眼前之人,李寬覺得自己腦子都有些不好使了,但他還是習慣性的說道:“這位壯士,快快請起……”
“謝家主!”宇文擎的聲音裡帶著絲絲哽咽。
“竇叔兒……這怎麼個情況啊這……”李寬直到此刻才算徹底看清那宇文擎的模樣:九尺巨漢,黑發碧眼,雖是一身胡人打扮,但觀其容貌,鼻梁格外挺拔,瞧著不似漢人。
“當年北周武帝宇文邕臨終以前,曾經將一支天子親軍交給了老夫人,他的本意是希望老夫人在他死後,依然能夠得到他的庇護,可沒想到宇文邕一死,其子宇文贇即位後不久,便不思進取,暴虐無道,荒淫不堪,老夫人見之不忍,幾次進宮苦心勸告,皆被這位表哥給擋了回去,後來宇文贇禪位其長子宇文闡,次年病逝,繼位的宇文闡還沒來得及大展拳腳,就被外公楊堅給奪去了皇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