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王殿下和自己的舅舅長孫無忌劍拔弩張之時,坐在不遠處的楚王殿下家臣宇文擎和薑盛二人已經將目光牢牢鎖定長孫無忌,隻要對方稍有異動,他們會立馬做出反應。
“宇文兄弟,阿盛,你倆在看什麼呢?來來來,陪我喝酒啊!”隨著一身酒氣的薛萬徹提著酒壺晃晃悠悠來到兩人麵前,宇文擎此時見楚王殿下又緩緩坐回原位,他這才抽空看了一眼來搗亂的薛萬徹:“老薛,我現在可沒空陪你,再說你小子喝這麼多酒乾什麼?丹陽公主今日可在呢,我可聽說了,陛下有意給你和丹陽公主賜婚,你難道就不想給人家留個好印象?”
“嘁……”薛萬徹提到這個就忍不住傷心:“好……好印象?嗬……嗬嗬……”
“你彆哪壺不開提哪壺!”薑盛有時候是真佩服宇文擎的情報收集能力——丹陽公主……這位……唉,這位公主如今不過豆蔻年華,卻成天和姐姐長廣公主混跡在一起,如今雖然待字閨中,但是身邊早就不知道有了多少入幕之賓,就連這次參加驪山狩獵,她和長廣都不忘帶上幾個英俊的護衛,說是要“怡情怡樂”,真就……挺讓人一言難儘的……
“我這是又說錯話了?”雖然宇文擎目前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但出於對薑盛的信任,他趕忙對薛萬徹賠禮道:“老薛啊……怪兄弟這張嘴討人嫌,你可千萬彆往心裡去啊……”
“無礙……”薛萬徹擺擺手:“咱們哥倆,這點小事兒何須過多言語?”
“老薛……”薑盛此時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看著眼前這個陪著楚王殿下從朔方城砍到金山祭天的悍將,想了想,忍不住開口道:“我猜楚王殿下應該也收到消息了,你放心,按照殿下的性子,此事未必就沒有轉機……”
“可我不願勞煩殿下啊……”薛萬徹聞言輕輕歎了一口氣:“況且賜婚乃陛下旨意,我怎可能讓楚王殿下跟為了我跟陛下起衝突呢……”
衝突?薛萬徹怕是忘了,楚王殿下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跟人起衝突——尤其是衝突對象還是李二。
比如此刻,當他看見舅舅長孫無忌眼神閃爍幾圈,然後默默歎了一口氣,準備開口跟他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就知道:得,他這舅舅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楚王殿下,當即冷笑一聲道:“舅舅,你彆告訴我,你現在打算跟我道歉,然後跟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利用母後和我身邊的人,然後你再拉著我的手,跟我語重心長一通——比如說我母後多麼多麼不容易啦,比如說被我剛才那番話觸動心弦啦,再比如我和衝表哥是從小到大的好兄弟啦,總之,你已經打算跟我說一大通情深義重的話語,好打消我對你的憤怒和疑慮,對麼,舅舅?!”
在李寬說完這番話,長孫無忌整個人已經徹底陷入了一種臨近爆發的狀態中——什麼話都讓這小王八蛋說了,那自己還能說什麼?還能怎麼做?!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最後,長孫無忌抬起頭,注視著眼前已經拿起筷子夾菜的外甥,語氣幽幽道:“寬兒,舅舅沒想到,你居然如此……”
“記仇?”李寬給自己夾了炙兔肉,隨後他看向長孫無忌:“舅舅,我跟你學的。”
“……”這一刻,長孫無忌再次感受到了什麼叫自作自受。可……哪怕事已至此,他還是得想辦法挽回外甥的信任,否則依這小王八蛋的行事風格,彆說妹妹以後會對自己心存芥蒂,恐怕就連太子殿下和魏王,以後也不會再登長孫家的門了……
畢竟楚王殿下這人雖然在外邊兒名聲不咋滴,可人家在皇室之中,那真是一呼百應,坐穩頭把交椅的皇室白月光——當然了,關於這一點,李二陛下肯定是沒有任何發言權的。
一念至此,長孫無忌打算繼續忍辱負重:“寬兒啊……那你說,你想讓舅舅怎麼做你才肯原諒舅舅?隻要你說出來,舅舅一定會照辦!”
“舅舅,”李寬突然覺得嘴裡的兔頭真他娘的難吃,所以他在扭頭吐掉嘴裡的兔肉後,默默飲了一杯桌上的葡萄釀,然後才似笑非笑的開口道:“你這樣……低聲下氣,並不會讓我感到有什麼自豪與得意的,你太小看我了,你太小看一個在西北拚殺一年多,打遍了塞外諸夷的大唐親王了!直到現在,直到現在你還在試圖掩蓋事實真相,妄圖用瞎話來蒙騙我,舅舅,你是真當我傻啊?!”
“舅舅怎麼蒙騙你了?!你還要舅舅怎麼做?!難道你要我把自己的命給你,你才滿意麼!”長孫無忌此時顯然也是惱了。
“嗬……”李寬不屑地看著直到此刻還在自己眼前演戲的長孫無忌:“舅舅,我給過你機會了,可你並沒有珍惜。我問你,你跟馮盎之間,是怎麼回事?!”
李寬此言一出,長孫無忌頓覺心驚肉跳,緊接著,一股股冷汗便順著他的脊背開始往下淌,但事已至此,此時擺在長孫無忌麵前的,也隻剩下繼續苦撐這一條路:“寬兒,你說什麼?我和那馮盎又怎麼了?!”
“當初在那大殿之上,你第一次開口說話,便是問我馮盎的下落,甚至你在當時還說出了馮盎在嶺南擁兵五萬的話,好似這一切你都了若指掌似的。”李寬說話時,依舊風輕雲淡,他今天就是擺明了要讓長孫無忌難堪。
“我當時那麼做可是為了你好!況且馮盎在嶺南擁軍多少,對於我這個左武侯大將軍來說並非是什麼秘密!你如此武斷的下決定,未免太過胡鬨了些!”此時的長孫無忌,在說話時神情有些激動,好似一副被自己外甥誤會了的惱怒模樣,可他在心中是如何作感想,恐怕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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