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兒啊,你皇祖父多年的存貨,也就剩下這些了,來,都給你!”看著眼前已經目瞪口呆的孫兒,太上皇臉上則是一副豪氣乾雲的模樣:“想當年,你皇祖父……”
“皇祖父您打住!”楚王殿下現在一點都不想聽老頭兒的風流豔史,此時的他,看著麵前木匣子中的那些個玉飾,一時之間神情變得極為複雜:“您彆告訴我……您這是在傳我‘衣缽’啊……”
“哈哈,你小子是會比喻的……”李淵聞言哈哈一笑,隨後他坐回原位,拍了拍孫兒的肩膀道:“寬兒,你記住,這男女情愛,就算再美妙,也不可終日沉迷於此道。男子漢,大丈夫,就該誌在四方,不可因為兒女情長而英雄氣短!當然了,條件允許的時候……”
“皇祖父你快彆說了……”楚王殿下已經不想再聽祖父這個“老渣男”的人生經驗了:“您這……唉!皇祖父啊,您這樣真不怕我祖母她……”
“寬兒,”李淵見孫兒提及發妻,他突然輕聲打斷對方道:“你知道麼,如果讓皇祖父重新選,皇祖父願意當一個一輩子沒甚出息的太原留守,隻與你皇祖母相知相守……”
“皇祖父……”楚王殿下雖然不想破壞氣氛,但他還是點出了對方先前話裡的矛盾之處:“您不是才教導完孫兒,說什麼大丈夫要誌在四方的麼……怎的轉頭又……”
“因為皇祖父老了呀……”李淵聞言,先是一笑,隨後他眼神溫和地注視著麵前的孫兒:“少年人有少年人的誌氣,中年人有中年的雄心,可每當人老了,那些再也得不到的……便成了他甘願付出一切去交換的寶物。寬兒,人生就是這樣,擁有時不懂珍惜,失去後苦苦追尋,直到老之將至,又開始試圖寄希望於走過的路途重來一回,或許那樣的結果就會更好……
明知這不過是一場虛妄,卻也是最後的慰藉……”李淵說到最後,竟不知怎的,已經淚流滿麵。
“皇祖父……”楚王殿下這還是頭一回見皇祖父這般的多愁善感,當下,他一邊起身來在祖父身邊坐下,一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泡袖給祖父擦拭眼淚:“您怎的突然就……唉!皇祖父……”
“寬兒啊……”李淵推開了孫兒的手臂,滿臉鄭重地對其道:“皇祖父從前很後悔,後悔你當初來長安時,沒有好好照看你,等到……等到那日你跪在皇祖父的寢宮前,背《陳情表》時,皇祖父才漸漸開始明白,你這孩子便是你皇祖母留給朕的寶物……”
“不是……我……”這麼多年了,楚王殿下難得被如此誇讚,可他的心情卻不甚美妙:“皇祖父你彆這樣啊……您這樣……我這心裡……”
“寬兒,”李淵今日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隻見他伸手在懷中摸索一陣,隨後將一枚白玉扳指交到了孫兒手裡:“皇祖父沒什麼能留給你的了,這枚扳指你記得仔細收好,將來或許有大用……”
“這……”楚王殿下看著躺在手心裡的扳指,他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雜陳:“皇祖父啊……我真是賢王……”再者說……哪天我若不想“賢”了,光靠皇祖母留下來的家當,那也夠用啊……
“好生收著。”李淵聞言隻是伸手拍了拍孫兒的手腕,見對方依舊遲疑,他又道:“今日這殿中什麼人都沒有。”
“祖父……”楚王殿下的聲音此刻聽起來也有些難過:“您……”
“就是一時傷感,情難自已。”李淵不等孫兒把話說完,便主動引開了話題:“好了,不說這些,祖父這裡也沒什麼其他事,你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吧,記得回頭等有空了,再來看祖父時,把小兕子帶上。”
“嗯!”李寬聞言重重點頭,隻是心中,卻莫名湧出陣陣哀傷。
為皇祖父的英雄遲暮,也為皇祖父的舐犢情深。
“爹,你找我乾嘛?!”——等楚王殿下抱著木匣出現在太極殿的時候,他的心情顯然還沒有恢複過來,所以跟李二陛下說話時,就難免有些惡形惡狀。
但……
因為這貨平時大多也這樣,所以李二陛下對兒子心中的複雜情緒並沒有有所察覺。
“楚王殿下這是‘得勝還朝’了?”李二陛下最近沉迷書法一道,此時的他,剛剛完成一部書法作品,正滿意的觀摩自己的成果,壓根就沒抬頭看兒子一眼。
“爹,咱們得聊聊。”楚王殿下感受著胸口那枚扳指存在,覺得自己肩上的責任重大。
“聊什麼?”李二陛下聞言抬起頭:“聊你個臭小子如何膽大包天?假借太上皇的名義公然——嗬!好醜的鴛鴦!”
顯然,李二陛下對於兒子腰間那香囊的興趣,遠遠高於他懷中的木匣。
“爹……你……”楚王殿下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誇他爹眼神好,但為了維護心上人,他還是選擇了適用範疇接近無限的“楚王詭辯法”:“爹你什麼眼神?這明明繡的是仙鶴!”
“哦……”李二陛下聞言頓時恍然大悟:“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唉……可不嘛……”楚王殿下聞言當即昂首挺胸道:“這是虞師的孫女親手給兒子繡的香囊!”
“你先彆嘚瑟。”畢竟是自己的崽,李二陛下當然知道對方這個年紀是個什麼德性:“朕問你,那對龍鳳玉佩是什麼個章程?”
“不是……爹……”楚王殿下沒想到風聲走漏得這麼快:“這等絕密之事……你是怎麼曉得的?!”
“傻小子……”李二陛下聞言不禁一陣搖頭:“送女子玉佩……本就是你皇祖父當年最擅長的手段,而且還送龍鳳紋路……寬兒啊……你當今日前往虞府赴宴的各家老夫人之中,會沒人看出來這熟悉的‘作惡’手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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