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在離開鴻臚寺後,並沒有打算回宮,他隻是漫無目的在長安城內走著,好似遊魂一般。
“楚王殿下?您再這麼晃悠下去,這路邊的小娘子可都要將路給堵住了。”——就在楚王殿下思考要不要去虞師府上找虞師聊聊心中的困苦之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嗯?”楚王殿下循著聲音轉頭望去,發現是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道人,一身黑色道袍,頭戴白玉冠,正怡然自得地望向他。
“你哪位?”楚王殿下看著那相貌英俊到差點追上自己的年青道人,神情透露著疑惑:“你怎麼會認得本王?”
“這長安城裡比貧道還玉樹臨風的少年郎,除了楚王殿下您,哪還有彆人呢?”那年輕人也是個妙人,回話之時還不忘朝楚王殿下作了一道門稽禮。
“張鎮玄?”楚王殿下看著如此風度翩翩的道士,他的腦子突然閃過張老天師的那張鶴發童顏但平平無奇的老臉來。
嗯……可能真是那啥窩裡,飛出個金鳳凰吧……
“殿下慧眼啊!”那年輕道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便笑道:“難怪曾祖父說殿下您深不可測,看來他老人家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張師說本王深不可測,那指的是本王的道德底線!”楚王殿下聞言挑挑眉:“不過你小子來得挺快啊。”
“唉!家主這是哪裡話?”張鎮玄此時已經來到李寬身邊,隻見他神情有些促狹道:“我那小心眼的曾祖父,怕您將九節杖給拿去當打狗棍使,這才強令臣星夜兼程,來到您身邊,為您效力來著。”
“那九節杖在玉山彆苑放著呢,你回頭去問問薑去,本王讓他給你收好了。”楚王殿下說完,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著看向張鎮玄道:“聽說你會雷法?”
“那是曾祖父誇大,臣就隻是潛心修道而已。”麵對家主大人一上來就開始摸底的行為,張鎮玄的態度極其不老實。
“那……”楚王殿下故意裝作有些為難道:“本王要你何用?”
“殿下,話不能這麼說啊……”張鎮玄的個頭其實比楚王殿下還高出不少,但這貨卻莫名給了楚王殿下一種“白長這麼大個兒”的感覺——隻見他此刻佝僂著腰,神情有些淒苦道:“我張氏一脈那可是從東漢末年便始終效忠於竇氏,您總不好因為臣是個吃乾飯的就拋棄這份深厚情誼吧?”
“可本王麾下不養閒人啊……”當楚王殿下發現這張鎮玄是跟自己同頻道的樂子後,他的表演欲此刻也上來了:“鎮玄啊……你這樣……會讓本王很難辦啊……”
“家主,為何難辦?”張鎮玄聞言當即追問道。
“你知道麼,你如果沒本事的話,那麼本王手底下的家臣,大都不會服你……”
“殿下,哪個不服,您讓哪個來找臣不就行了?”張鎮玄覺得這事兒挺簡單的:“臣其實也知道怎麼以理服人的。”
“撒豆成兵會不會?”楚王殿下見這貨油鹽不進,於是決定主動出擊。
“那個臣不會……”張鎮玄撓了撓頭,隨後又道:“可是曾祖父說這招您或許會……但臣不信。”
“……你不信就對了!”楚王殿下就知道當初見到張師時,那份心有所悟根本不是錯覺——這老頭兒居然真的知道自己的底牌!
哇……
看來這道門高修,也不儘然都是我家罡子那種半吊子水準啊……
“殿下,咱們現在去哪兒?”張鎮玄顯然是個有眼力見的主兒,見楚王殿下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過多糾纏,於是他趕忙岔開了話題:“要不您陪臣去一趟玉山彆苑?”
“你乾嘛?本王還得親自幫你引薦?”楚王殿下覺得眼前這年輕人多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
“殿下,臣不是這個意思……”張鎮玄聞言抿了抿嘴:“您不知道……鶴翁打小就愛欺負臣……”
“啊?”楚王殿下聞言頓時一陣愕然:“你們張家人,就那麼不被那隻大黃鶴待見?”
“殿下,那是鶴翁!”張鎮玄聞言瞪大眼睛:“這世間唯一的一隻仙禽!”
“……”楚王殿下覺得自己有時候真的多餘說廢話:“你……成吧……正好,本王也想出城散散心……”
片刻之後,柴紹府上。
“表弟……”柴哲威和柴令武哥倆,今日得知楚王殿下上門探望,心中那叫一個感動:“真沒想到,你居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特地跑來看我們……果然,還得是你跟我和大哥天下第一好!不過這位是?”柴令武說著,將目光投向李寬身邊的張鎮玄。
“哦,這位道長是我的新家臣,名為張鎮玄。”楚王殿下說完,給了張鎮玄一個眼神。
“兩位小公爺,在下張鎮玄。”張鎮玄適時朝柴家兄弟行了一禮。
“道長客氣……”柴哲威帶著弟弟回了一禮,隨後他將目光看向李寬:“寬弟,你不必如此逞強,我房間裡還有沒用完的療傷藥……”
“我說兩位表哥,你們收收味……”楚王殿下看著走路都費勁的柴哲威和柴令武,他的語氣有些嫌棄:“我沒挨揍,這次來是借馬的——我打算去一趟玉山,在那裡小住幾日。”
“表弟,這事兒舅舅和舅母知道麼?”柴哲威一聽表弟沒挨揍,他臉上的神情瞬間凝重起來:“你跟舅舅吵架了?”
“沒啊,”楚王殿下聞言眨了眨眼:“那昏君如今也該知道避一避本王鋒芒了。”
“表弟啊……”柴哲威意識到事情大條了:“你該不會是謀反失敗,意圖逃竄吧?那你聽表哥的,就躲在柴府,我回頭讓我爹去給你求情。”
“哲威表哥……”楚王殿下聞言神情略微思索,隨後緩緩開口道:“原先我以為隻有令武表哥平日有點癲……可現在我發現……哲威表哥你也是一樣……隻不過從前隱藏得深而已……”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柴令武覺得自家大哥說的話很在理:“表弟,真的,你彆怕給我們惹麻煩,左右我們哥倆是母親唯一的骨肉,舅舅還能打死我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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