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攀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是攤上事了。
“你的意思是說,苗滿慶這回前往太行山招安,居然被一夥兒山賊給扣留了?!”邢州府衙內,王大用看著前來稟報消息的下屬,隻覺得這世道真是變了:“他們這是要欺天不成?!”
“大人,我等試過跟對方講道理,可是與我們交涉此事的那個壯漢,沒等我們開口把話說完,便上來給我們一人一個耳光,接著便連踢帶踹,將我們給轟出了山寨……大人,您看,我這臉上的傷,就是當時被那壯漢打的。”那屬下說完,還側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向王大用展示自己臉上的傷。
“你滾一邊去!”王大用見到這沒用的廢物就火大。但隨後他便將目光轉向身邊早已心驚膽戰的王攀:“荊山啊,可能還得勞煩你走一趟……”
“大人,”王攀知道事情要糟,可他也沒法開口拒絕:“您放心,我回頭一定將苗滿慶給帶回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的事,苗滿慶知道的太多了……”王大用說完端起桌上的茶杯,將其一飲而儘。
“唯!”王攀聞言溫聲應下,他明白,大人這番話其實也是在提醒自己:幕僚也好,太守也罷,大家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想退出求自保……絕無可能!
幾日後,楚王殿下的羊首山再度迎來了新客人。
“你就是王攀?”山寨的議事大廳內,楚王殿下正和自己的十二……十三……十四……嗯……楚王殿下正在和自己的許多“門人”共進晚餐:“你要是肚子餓了,就自己找個座兒先填飽肚子,至於其他的事情嘛……吃完再聊,吃完再聊!”
“……”王攀方才進門時,眼前的議事大廳還熱鬨非凡,那接近三丈的長桌兩旁,坐滿了不時喝酒猜拳,與旁人笑罵打鬨的少年郎,但現在,所有人都鴉雀無聲的看著他。
而那位開口說話的虎頭將軍,年紀也不大,卻高坐上位,意氣風發。
他的確有意氣風發的資格。
因為王攀作為王大用和太行山群匪的聯絡人,他此刻已然看到兩張熟悉的麵孔,正坐在那虎頭將軍的下首,隻不過這倆人看向自己時,皆是一臉的嘲諷。
單天常,雄無雙。
王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眼看楚王率領大軍前來,這夥人居然臨時結盟了。
“將軍,在下不餓。”雖然王攀也能看得出對方似乎對自己沒什麼惡意,可是他來也不是為了蹭一頓飯:“說起來也慚愧,我家大人希望將軍您能高抬貴手,放那不開眼的苗滿慶一馬。”王攀說完,從懷中取出一枚細長錦盒,然後走到李寬麵前,將其恭敬遞出:“小小薄禮,當是賠罪,還請將軍莫要客氣。”
李寬聞言放下筷子,然後給了坐在自己身邊不遠處的單天常一個眼神。
單天常會意,站起來伸手接過錦盒。
“我看看我看看,”雄無雙自打被楚王命人從地牢裡放出來後,便從單天常口中得知了此處山頭大當家的真實身份,以及雙方的淵源,而他本身就對楚王殿下這位橫掃西北的少年英雄充滿了好感,得知如今真佛就在眼前,而且雙方長輩還有舊,於是雄無雙頓時便隻覺天上好似有餡餅砸下來:咱以後的日子也算是有盼頭了——跟著楚王殿下,那不是注定吃香喝辣,還沒啥後顧之憂?
所以相較於經曆過不小內心鬥爭,才決定追隨楚王殿下的單天常,雄無雙或許才是最快適應自己竇氏家臣身份的那個人。
“你閃開,……大王都還沒過目,你看個什麼勁?不知禮!”單天常手腕微晃,躲開了雄無雙的那隻大手,隨後他將錦盒對準大廳內一處空曠的角落,接著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
“……”見到這一幕的王攀,突然對單天常生出一種“幾日不見,君竟令吾刮目相看”的荒謬感覺:好小子……居然怕老夫藏暗器在盒中?
一念至此,王攀忍不住開口道:“單兄弟,老夫怎會是那般下作之人,何況老夫今日是親身前來……”
若真在盒中藏了暗器,老夫豈不是有來無回?
“王先生莫要見怪,”單天常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在錦盒上摸索著,不多時,隻見他緩緩從錦盒中抽出一包藥粉:“雖然在下了解王先生,但很顯然,王先生還不太了解邢州城內的那位王大人啊……”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在見到錦盒中真藏了迷藥,楚王殿下的好兄弟們率先坐不住。
“你他娘的,居然敢暗害我大哥?!”李懷仁此時一個暴起衝到王攀麵前,舉拳照著對方的麵門就狠狠一下。
“嘭!”尉遲寶林原本還在啃牛排,這會兒見被李懷仁奪了先機,加之其他兄弟們正前赴後繼地衝向王攀,眼瞅著自己已經不趕趟兒的尉遲寶林,乾脆將手中那兩根吃剩的牛排化作回旋鏢,照著對方的腦袋就擲了過去。
“彆放過他!”秦懷玉因為坐的位置比較遠,這會兒也隻能在外圍看著乾著急。
“放著我來!”房遺愛此時已經衝到王攀近前,他眼看著李懷仁還要再出手,於是乾脆喊話道:“我今天要第一個弄死他!”
“我第二個!”牛勇因為父親的教導,極為愛惜糧食,從來不舍得浪費,所以他在出手截住尉遲寶林的“牛排回旋鏢”後,他先是咬了一口牛排,隨後便直接朝王攀使出了一朝勢大力沉的正蹬。
“你們能不能消停會兒?”看著眼前這夥兒突然暴動的長安響馬,身為頭目的楚王殿下現在腦瓜子嗡嗡的疼:“我可算知道我爹為啥每次上完早朝脾氣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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