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呀……薑去……你再罵?”楚王殿下聞言開始掀起袖子:“咱們平心而論,本王這身武藝不是當初在西北戰場搏殺出來的嗎?除了我皇祖父教過我箭術以外……嗯……加上我爹那昏君在太極殿上對我多年的‘追殺’……促使我身法大成……”
“竇公說,您在河北道儘管使勁鬨騰,哪怕出了再大的問題他都給您兜著!”薑去實在是聽不下自家家主那“明明靠天賦,卻硬說是汗水與努力”的囂張發言,所以他乾脆直接出言打斷:“眼下這會兒,河北道上還有許多麻煩等著竇公處理,他早先已然動身去了魏州,臣向您傳達完這些消息後,馬上也得走。”
“你帶點人手過去。”楚王見薑去言簡意賅說的認真,他當即也收起了胡鬨的心思:“八百黑衣死士夠不夠?要不……天常,無雙,你倆各自從麾下抽出一千精英,隨薑去奔赴魏州?”
“唯!”單天常和雄無雙得家主令,立馬便表示出了絕對的遵從。
“殿下,臣去魏州是協助竇公處理一些瑣事,不是打算謀反……”薑去見少年眼中此刻滿是關心,他不禁微微一笑:“其實就是河北的竇氏有些鬨騰,竇公這次去是打算給他們再立些規矩,當然,若是那些人不願聽從,竇公可能會先考慮換掉竇渭這個家主,再考慮將整個竇氏遷到彆處……”
“啊?!”楚王殿下此時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生出錯覺了:“我竇叔兒一出手就這麼凶?”
“非是如此,殿下,此事說起來,也是他們破壞了當初的約定。”薑去聞言搖了搖頭:“竇公身上的擔子很重,當年他跟老夫人親口保證過,絕不讓那些人給您惹麻煩……”
“他們和王大用暗中有勾連?”在聽薑去說完這些之後,楚王殿下第一時間便猜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區區一個王大用,還上不了門閥世家的台麵。”薑去聞言搖了搖頭:“殿下,臣該走了。”
眼見薑去突然就結束了話題,要告辭離去,楚王殿下身邊的家臣皆是麵露詫異之色。
作為楚王殿下的愛將,宇文擎此刻想開口說話,但是被站在他身邊的王玄策伸手攔住了。
討打的事情咱還是少做為妙。
但宇文擎若是聽了除楚王以外,其他人的勸告,那他就不是宇文擎了。
“薑公,你……您怎麼能突然就要離開呢。”宇文擎到底還是擔心自己對薑去失禮,會招致楚王殿下惱怒,所以他最終還是用一種頗為“和善”的語氣道:“這眼瞅著都快晌午了,要不吃頓飯再走?”
“嗬……”薑去聞言冷冷地掃了宇文擎一眼:“你小子還打算給老夫來頓鴻門宴不成?”
“那不敢不敢……”宇文擎頓時便打消了拉上張鎮玄在酒桌上給對方勸酒的心思。
“薑公……”楚王突然對薑去指了指方才王攀離去時走的那條山道:“順著山道往下走,山腳下會有人等你。”
“殿下,臣的身手您還信不過?”薑去感受著楚王殿下的關心,不由笑道:“放心,臣雖身老……但……”
“不不不,本王不是這個意思。”楚王殿下聞言搖了搖頭:“本王是怕你半路再折返回來。”
“……”薑去,不對,是眾人此時都被楚王殿下這番神轉折給震驚住了。
不是……還能這麼玩?
“殿下,你此話何意?”薑去覺得這世界到底還是癲了。
“本王打算好好在這裡當一段時間的響馬,王大用那個欠削的貨,就得本王來治他!”楚王殿下聞言笑了笑:“至於薑公你,本王也不讓你為難,有些事情你不願意與本王說,本王可以理解。但理解歸理解,本王給你的人手你得帶上。萬一出了事,好歹也是個幫襯。”
“……”薑去雖然想拒絕,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法拒絕:“好吧,殿下,臣聽您的。”
“這還差不多……”楚王殿下終於開心了:“好歹也分分清楚,誰才是家主。”
“對對對……您才是家主……”
於是,薑去最終還是接受了楚王殿下的好意,隻不過死士的人數從八百下降到三百,至於從山賊中抽調精銳……
薑去嫌掉價,但沒明說,隻是說路途遙遠,沿途不好太過招搖。
於是,事情最終便被如此敲定了下來。
薑去離開後,楚王殿下的響馬生涯正式迎來新的局麵。
或許是出於某種考量,楚王殿下打算真正做一回太行山的山大王。
他想要以太行山響馬的名義,給長安寫一封奏疏。
內容也很簡單,狀告王大用身為邢州太守,卻在任上不思進取,隻管作威作福,魚肉百姓。
“苛捐雜稅不斷,縱容奸商橫行,大災之年哄抬糧價……玄策,你覺得本王有沒有文采?跟當初……哦,當初金山祭天時你不在,可惜了……不過其實那祭天禱文是張公瑾來執筆的……不是本王……”——羊首山山巔,一座被楚王殿下用作臨時書房的小竹樓內,楚王殿下滿意地看著聖旨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跡,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嘿……本王拿這個當奏疏,我想我爹那昏君看到,一定會驚喜交加,接著……嗯……”
楚王殿下終究還是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接著……他應該會……回甘露殿跟我娘告狀吧……”
“殿下,您可真是自信……”王玄策話說一半,接著又掃了一眼師承五位當世大儒的楚王殿下,以及對方那離譜到天邊的書法,他突然覺得自己這話好像也沒啥毛病。
“自信,是男人最好的束帶。”楚王殿下以後便說著也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至理名言,一邊開始在那行奏疏上留下幾段橫七豎八的小字:我英明神武又器宇軒昂,身體康健迷倒長安萬千少婦……女的父皇,您可千萬千萬彆因為這事兒揍我,我也是為了大唐能夠長治久安才這麼做的,絕不是因為我貪玩。還有就是……兒子來了太行山,才知這裡的風景是真不錯。爹,等我將來打下來高句麗,咱們來太行山封個禪?
對了,您放心,這封奏疏隻有您能看,其他人要是偷看了,就衝兒子留下的這段話,他們也不敢承認他們偷看過。
對吧?房伯伯?杜伯伯?還有我那小心思茫茫多的無忌舅舅~~
您幾位可都記住,偷看了也彆承認喲,不然我爹他惱羞成怒而我又不在長安,那倒黴的可是……
“嘿嘿嘿……”楚王殿下寫到這裡,渾然不顧此時站在自己身後,整個人快要破碎的王玄策,自顧自的用染了墨的大拇指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接著轉頭朝對方比了一個輕鬆的手勢:“哼,什麼流芳百世的千古一帝和貞觀名臣,還不是讓本王給狠狠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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